又是白吃白喝的好幾日。
葉緋霜總會幫春嫂子和寒露干點活,好消弭一些愧疚感。
于是這天一大早,她就去井邊提水了。
幾位早起的大嬸在井邊坐著閑聊,瞧見葉緋霜,熱情地和她打招呼:“春姐媳婦,來打水啊?”
說話的叫紅嬸,正是喜宴上給葉緋霜酒喝的那位村婦。
紅嬸從樹上摘下兩個還帶著露水的紅果子,塞進葉緋霜手里:“嬸子的酒就是拿這果子釀的,可甜了,你嘗嘗。”
葉緋霜用袖子抹了兩把就咬了一大口:“嗯嗯,甜!”
紅嬸喜得不行,給她摘了一兜子。
葉緋霜和各位嬸子逗了一會兒樂,才兜著果子、提著水桶回去了。
經過一個巷子時,不曾想里邊竄出來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直直撞在了葉緋霜身上。
葉緋霜踉蹌了兩步,桶翻了,紅果子也散了一地。
小男孩也呆住了。他看起來快哭了,卻生生忍著淚,小嘴巴抿得緊緊的。
葉緋霜怕嚇到孩子,立刻說:“沒事啊,沒事。”
她撿了幾個果子,用桶里剩下的水洗了洗,遞給小男孩:“吃不吃?”
小男孩黝黑的眼睛里明白寫著想吃,但不敢接。
葉緋霜又往前遞了遞,小男孩剛準備接,就聽見旁邊有人喊:“壯壯!”
接著,一個蒙著面紗的女人跑了過來。
葉緋霜認得,她就是大柱的媳婦,明珠。
面紗外邊只露出一雙眼睛,很漂亮的一雙翦水秋瞳。
壯壯被娘親抱在懷里,還朝葉緋霜伸手,想夠果子。
明珠卻一拍開了壯壯的手,壯壯癟著嘴哭了起來。
不同于小孩子們的嚎啕大哭,壯壯的哭聲很小,因為他把拳頭塞進了嘴里,以此來止住哭聲。
明珠慌慌張張地抱著壯壯走了,仿佛葉緋霜是什么惡鬼。
葉緋霜蹲在地上撿果子,有幾個滾得比較遠,一只手幫她撿了起來。
那只手很白,骨節很長,像是讀書人會有的手。但是上邊卻有很多傷疤,破壞了本來的美感。
大柱把遠處的果子盡數撿起來,遞給葉緋霜。
他穿了身淺藍色的圓領袍,木簪束發,整個人的書卷氣還是很濃郁,實在無法讓人聯想到,他是個土匪。
還是個愛財的土匪。
“我替內子和犬子向姑娘道歉。”大柱說,“他們有些怕生,不是想對姑娘無禮。”
“沒事的。”葉緋霜沒接果子,“拿回去給壯壯吧,我看孩子想吃。”
大柱也沒推辭:“多謝姑娘。”
“陳公子答應了保舉你的仕途,你真的不認真考慮一下嗎?”葉緋霜忽然道,“朝廷一直在打擊匪寇,做土匪不是長久之計。”
大柱朝她一笑,溫和文雅:“多謝姑娘美,我知道哪條路更適合我。”
葉緋霜點了點頭,知他心意已決,便不再勸了。
她重新打了水,提回去。
然后出門打麻雀、抓魚。
她貼身帶的東西有兩個——一把匕首,一把彈弓,都很有用。
寒露還有她弟弟虎子跟著葉緋霜出門,看她利落地抓魚打鳥。
虎子看得眼睛都直了:“我們村里打彈弓最厲害的是狗兒,但是和葉姐姐差遠了!葉姐姐,你就像戲里說的女將軍!”
葉緋霜哈哈大笑:“那虎子呢?虎子想當將軍嗎?”
這些天,她總是見虎子拿著根棍子揮舞。
“想!”虎子在旁邊蹦蹦跳跳,“我長大后要當大將軍!最厲害的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