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山洞里了。
他愣了片刻,才想起來,對,他們遇見人了。
他和葉緋霜分食烤魚的時候,聽見山洞外邊有人來。然后,就看見一對背著竹簍子的姐弟倆。
他們跟著姐弟倆從一條被枝葉完全覆蓋著的小徑,七拐八拐地穿出了翠微山,來到了這個小小的村落里。
當時葉緋霜還感嘆:“竟然有這么一條小路,一般人可發現不了。”
姐弟倆里的姐姐叫寒露,正攙扶著葉緋霜,笑嘻嘻地解釋:“那條路只有我們村里的幾個人知道,外頭的人都不知道呢。要是沒那條路,想去河邊就得翻山,最少得走兩天呢!有那條路,兩個時辰就夠啦!”
姐弟倆把葉緋霜和陳宴帶到了他們家里,給他們治傷、煎藥。
這家的女主人,也就是姐弟倆的娘,叫春嫂子。是個胖乎乎的中年婦人,一看就是心善、好脾氣的人。
春嫂子問他倆是什么關系。
當時他倆同時回答:
“兄妹。”
“私奔。”
顯然,春嫂子相信了陳宴的回答,因為她笑得十分曖昧。
然后她拍了拍葉緋霜的手,滿臉理解:“姑娘家臉皮薄,我懂。戲里邊私奔的小年輕在外邊都說是兄妹的。”
葉緋霜已經累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沒精力解釋了:“哈哈,那就愿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吧。”
春嫂子家里不大,就三間房,一間廳堂兩間睡人的。
他們一家子擠去了東房,把西房騰出來給葉緋霜和陳宴養病。
所以現在……
陳宴徹底回過神來,緩緩轉頭——
這戶人家的條件實在有限,所以現在,他和葉緋霜躺在一張床上。
這床也遠沒有他們家里的床大,兩個人躺在上邊,中間都沒有什么空隙。
陳宴輕輕掐了下手心,有點痛,不是夢。
那實在有點美妙了。
外邊傳來響動,陳宴立刻閉上眼。
是寒露進來了。
寒露的動作很輕,分別探了探他們的額頭,然后出去和春嫂子說:“娘,他們還沒醒,不過高熱退了不少了。”
春嫂子低聲說:“把米湯盛出來,不然一會兒熬干了。盆還放鍋里溫著,等他們醒來要是想吃有熱的。”
“好嘞!我弄完再摘些野菜去。”
“別弄野菜了,去你奶奶家拿只草雞來。”
“好!”
母女倆的聲音越來越遠,葉緋霜忽然動了一下,陳宴立刻屏住呼吸,生怕把她驚醒。
她沒醒,翻了個身。
然后抱住了陳宴。
陳宴覺得自己心跳停止了一剎那,繼而跳得像是一頭發了瘋的鹿。
陳宴并不知道,葉緋霜習慣了睡覺時身邊有人。
大家姑娘們睡覺時屋里都會有丫鬟上夜,睡在腳踏上或者外間,好隨時伺候。
葉緋霜因為前世的經歷,不太想一個人呆著,所以都是讓小桃和她在一張床上睡的。
陳宴哪兒知道自己被當成小桃了,他只有一個想法:
霜霜抱他了。
葉緋霜的胳膊撣在他腰上,額頭抵著他的下巴,因為生病呼吸有些重,也有些熱,一下一下噴灑在他脖頸處,讓他身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高熱又回來了。
陳宴輕輕抬手,摸了下葉緋霜的臉。
還是熱,比平時紅很多,臉頰像是一顆熟透了的桃子。
陳宴依依不舍地起來一次,去和春嫂子打聽葉緋霜的病情。
“姑娘家身子弱,所以病得比你重些。找我們村的郎中看了,沒大事,養幾天就行。一會兒姑娘要是還不醒,就把她叫醒,得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