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一男一女從花徑走了出來。
林學淵透過山石的縫隙看去,認出了男子是鄭文朗。
他旁邊是一位穿著海棠紅灑金襦裙的少女,容貌姣美,霞姿月韻,整個人散發的明艷氣度逼得人心頭發燙。
林學淵好似在這死氣沉沉的鄭府看見了一團熱烈燃燒的火焰,讓他心頭抽了兩下。
只聽鄭文朗說:“六殿下擺宴,指名讓你去。”
那少女冷嗤:“是六殿下指名,還是三哥讓六殿下指的我的名?”
鄭文朗好聲好氣:“你見過六殿下便知道了,是個頂好的人,三哥還會害你嗎?”
“我早先便與三哥說過了,若你真是為我好,就扶持我登上……唔唔……”
她被鄭文朗一把捂住了嘴,后半句怎么都說不出來了。
“再敢說大逆不道的話,讓我捂死你算了。”鄭文朗咬牙切齒,又十分無奈,“這種好事,你怎么就不要呢?多少人想攀附皇子,都沒這個機會呢,你就不能聽我一句勸?”
“唔唔唔……”
兩人互相撕扯著逐漸走遠,后邊再說什么林學淵就聽不清了。
林學淵見過許多次這位鄭三公子,但是對方從未給過他一個正眼。
不止他,聽說除了長房,其它所有房的人……他都不給正眼,平等地看不起。
所以林學淵搞不清剛剛那名女子是誰,因為這位眼高于頂、特別喜歡翻白眼的鄭三公子明顯是哄著對方的。
叫他三哥,是鄭家哪位姑娘?
林學淵把他知道的鄭家姑娘想了一遍,發現應該都不是。
大概是盧家、或者其他姻親那邊的姑娘吧。
漂亮又神氣,難怪能說給皇子。
四月十五,殿試。
一百多名貢士浩浩蕩蕩地前往太極殿,接受最后一道考核。
這不是陳宴第一次見到暻順帝。
他幼時進京便參加過宮宴,只是那個時候的暻順帝比現在看起來年輕得多。
只是過去了十年左右而已,暻順帝卻仿佛蒼老了二三十歲,衰老速度有點快。
準備充足,再加上毫不緊張,所以陳宴對答如流,發揮極好。
暻順帝在考校完陳宴的學問后,問他:“可有表字?”
“有,表字清,祖父所取。”
暻順帝頷首:“陳老所取自是不錯的。”
離開皇宮時,陳宴步履閑適、姿態散漫,悠哉的樣子仿佛剛剛從茶館喝了一盞清茶出來,和旁邊汗流浹背的貢士們形成了鮮明對比。
晚上,陳宴做了個夢。
夢里同樣是殿試的場景,只不過和今日所見并不相同。
暻順帝看起來年輕了不少,精神頭也好了許多。
他還和下邊的大臣們吵,非要一意孤行點他為探花。
吵完后,暻順帝心滿意足地問:“陳宴,你僅十六,尚未及冠,可有表字?”
“有。”陳宴答,“表字澗深。”
“哦?哪二字?”
“山高不阻其志,澗深不斷其行。”
暻順帝聞笑道:“石澗流寒玉,深山動瓊影。你為人沉靜清寒,如深山清澗,此字合你。”
“多謝陛下盛贊。”
暻順帝又問:“此字可是陳老為你所取?”
“不是。”陳宴道,“是一位……很重要的人所取。她愿我坦然無懼,砥礪向前。我以此表字為勉,愿不辜負她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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