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醒,精神還好。”
明嫣側身,“進去看看?他剛才還問起你。”
問他?
陸凜心頭一陣憋悶。
這座山,果然又回來了。
可他明明有機會的……
在明嫣最脆弱,最需要依靠的時候,是他陪在她身邊。
看她崩潰,看她強撐,看她為了一個渺茫的希望四處奔走。
他罵她,激她,也用他自己的方式守著她。
他甚至卑劣地在心底滋生過那樣的念頭——如果大哥真的回不來了……
這念頭像毒藤,纏繞著他,既讓他自我厭惡,又帶著一種墮落的快意。
可現在,傅修沉沒死。
那他這段時間的掙扎算什么?
一場笑話。
陸凜心頭冷笑。
心底戾氣翻涌,但他臉上卻沒顯露分毫,只是懶洋洋地“嗯”了一聲,雙手插在褲袋里,跟著明嫣往病房走。
推開病房門,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傅修沉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臉色依舊蒼白,唇色很淡,但那雙深邃的眼睛已經恢復了慣有的銳利和清明,此刻正平靜地看向門口。
視線先在明嫣臉上停頓一瞬,柔和了微不可察的一度,然后,落到了陸凜身上。
“命挺大。”陸凜先開了口,語氣是他慣常的,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住心底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傅修沉眉梢都沒動一下,“看來你很失望。”
“失望談不上,”陸凜走到床尾,靠著,長腿交疊,視線掃過他纏著厚厚紗布的手臂,扯了扯嘴角,“就是覺得你命挺硬,炸都炸不死。”
傅修沉沒接這話,只淡淡問:“這段時間,沒惹事?”
陸凜扯了扯嘴角,帶了點慣有的混不吝:“我能惹什么事?天天在小律所里端茶遞水,打印跑腿,伺候你未婚妻。”
最后幾個字,他說得有些慢,舌尖像是裹著點什么,澀澀的。
明嫣正低頭給傅修沉掖被角,聞動作頓了頓,抬眼看他:“陸凜。”
陸凜迎上她的目光,扯出個笑,帶著點自嘲:“怎么,我說錯了?明律師使喚我使喚得不是挺順手?”
傅修沉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個來回,眸色沉靜,沒說話。
明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這才扭頭看向傅修沉,“你別聽他胡說,這段時間……多虧了他。”
陸凜插在褲袋里的手無意識蜷緊。
傅修沉挑了挑眉,視線轉向陸凜,帶著審視:“哦?”
明嫣繼續道,“律所那邊,有些難纏的客戶,是他出面擋掉的。還有傅家那邊來找麻煩,也是他……”
她頓了頓,沒提傅承慧拿著東西來羞辱她的事,只含糊帶過,“幫了我不少。”
傅修沉何其敏銳,只從她這簡短的幾句話里,便窺見了那段他缺席時光里的冰山一角。
他看向陸凜,眼神深了些。
陸凜卻像是被那眼神燙到,猛地別開臉,下頜線繃緊,語氣硬邦邦的:“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誰幫你了?小爺我是看不慣那些人仗勢欺人的嘴臉。”
傅修沉沒理會他的嘴硬,只淡淡道:“謝了。”
這兩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輕飄飄的,卻讓陸凜心頭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麻。
他煩躁地耙了耙那頭金發,幾乎有些狼狽地轉開話題,下-->>巴朝傅修沉受傷的手臂揚了揚:“你這傷……沒事兒吧?”
“死不了。”傅修沉語氣依舊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