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
燭火通明,將室內映照得亮如白晝,卻驅不散那幾乎凝為實質的沉重壓力。
禁軍統帥南宮昰與廷尉府總督丁爻正襟危坐,身體僵硬,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二人目光低垂,只能偶爾用眼角的余光,飛快地瞥向御案之后那尊貴的身影。
大周天子,周承淵。
年過五旬,兩鬢已染秋霜,此刻正默然端坐,他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光滑的紫檀木御案,每一下輕響,都仿佛敲在南宮昰與丁爻的心頭。
一股無形的帝王威壓彌漫開來,讓這溫暖的室內恍若冰窖。
每隔半個時辰,便有一名身著黑衣、行動如風的龍甲衛悄然入內,將一份最新的密報恭敬呈于御案,皇帝展開密報,目光銳利如刀,快速掃過其上內容不多,卻異常沉重的字跡,臉色也隨之愈發陰沉。
這已經是第七封密報,皇帝看完后并未立即語,只是緩緩將密報合攏,遞給侍立在一旁的老太監晉槐安。
晉槐安連忙躬身,雙手接過,腳步輕悄地送到南宮昰與丁爻面前。
二人急忙起身,雙手捧過,幾乎是屏住呼吸,逐字逐句地仔細閱讀,上面的進展速度與牽扯出的人員,遠超他們最初的預料。
兩人心中雪亮,陛下今夜繞過他們,直接啟用藍少堂與閻鶴詔動手,卻將他二人拘在這御書房,名為商議,實為監視與考驗。
當第九封密報被送入,內容展現在丁爻眼前時,他握著紙張的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額頭上沁出的細密冷汗,在燭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澤,他終于無法再維持表面的鎮定。
“噗通!”
一聲沉悶的聲響,丁爻竟直接從滑落到地上,雙膝跪地,官帽歪斜,露出了些許花白的頭發。
他這位執掌廷尉府多年,令百官聞風喪膽的鐵腕人物,此刻卻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癱軟在地。
“陛下……”他的聲音帶著劇烈的顫抖,充滿了絕望,“臣……萬死難辭其咎!請陛下賜臣一死!”
御書房內死寂一片,只有燈花偶爾爆開的輕微噼啪聲。
許久,皇帝周承淵才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蘊含著風暴來臨前的壓抑:“丁爻,你跟著朕,有多少年了?”
“回,回陛下……”丁爻以頭觸地,不敢抬起,“臣打小跟隨陛下,還差三個月就四十年了……”
“這些年來,朕可曾虧待過你?”皇帝的聲音依舊平穩,但目光卻如實質般落在丁爻背上。
“陛下圣恩浩蕩,待臣恩重如山!是臣……是臣豬油蒙心,辜負圣恩,臣罪該萬死!”丁爻的聲音帶著哭腔,已是語無倫次。
“朕這些年來,可以說懷疑過所有人,卻從未懷疑到你頭上!”皇帝的聲音陡然轉厲,帶著一絲痛心與難以置信的憤怒,“你告訴朕,為何?為何要背叛朕?”
此時的皇帝可謂是憤怒到了極點,于他而,丁爻不僅僅是一名臣子,而是自己從小長到大的玩伴,更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