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翠兒?”他含糊不清地喊著,卻無人應答。
府內一片漆黑,連盞引路的燈籠都沒有點亮,周遲勉強站穩身子,借著朦朧的月光,隱約看見正堂中端坐著一道身影。
那人隱在黑暗中,只能看清一個大致的輪廓。
周遲的酒意頓時醒了大半,他下意識地摸向腰間佩刀,厲聲喝道:“你是何人?”
堂中那人并未作答,但周遲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正鎖定在自己身上。這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讓他毛骨悚然。
“來人!有刺客!”周遲放聲大喊,聲音在空蕩的府邸中回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整座府邸靜得可怕,連平日里徹夜不息的蟲鳴都消失了。
就在這時,兩旁的燈籠突然同時亮起,昏黃的光線將庭院照得影影綽綽。
周遲這才驚覺,四周的陰影中不知何時已經站了十余道黑影,他們如同雕塑般靜立,面容隱在黑暗里,只有冰冷的眼神在夜色中閃爍。
緊接著,一塊丈余寬的白布如瀑布般從正堂門楣上垂落,宛如一道門簾,正好隔在周遲與堂中那人之間。
白布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當周遲看清上面的內容時,頓時如遭雷擊,整個人踉蹌后退,險些跌坐在地。
那上面詳細記錄著他這些年來犯下的種種罪狀,屈打成招、貪污受賄、栽贓陷害、殘害忠良……一樁樁、一件件,時間、地點、涉案人員,無不詳實準確。
而最讓周遲膽寒的是最后那段記載……
一年前,他如何對蘇大將軍濫用私刑,用竹簽釘穿手掌腳背,用鎖鏈穿透琵琶骨……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血腥畫面,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他清楚地記得,那位曾經威震南疆的將軍,在短短兩三日內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周大人!”堂內終于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每個字都像是淬了寒冰,“這上面所寫的,可有半句虛假?”
雖然四周已經亮堂,但那張寫滿罪狀的白布依然將二人隔開,以至于周遲仍然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但那聲音中透出的寒意,卻讓他如墜冰窟。
“你、你究竟是誰?”周遲強作鎮定,聲音卻不自覺地發顫。
“我問,你答!”堂內的聲音更加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周遲的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強烈的壓迫法讓他雙腿開始發軟,幾乎要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夜風穿過空蕩的庭院,吹動著那張寫滿罪狀的白布,發出細微的聲響,每一道褶皺,都像是在訴說著一個血淋淋的真相。
周遲的內心在短暫的驚慌后,很快便強自鎮定下來。
他不斷在心里告誡自己,這里是神都,天子腳下,而他乃是堂堂刑部郎中,正五品官員,豈能被這些藏頭露尾之輩嚇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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