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上的人們不僅是站著,還有人在走動。
但這種走動的方式很奇怪,他們沿著海岸線來來回回,又或者是在一個小范圍里一遍一遍地繞著圈。
看起來就像是……迷路的螞蟻。
許岑站在陽臺的欄桿邊看著,他拿出一包皺巴巴的煙,從里面找出一根抽了一半的,用打火機點燃。
他繼續說道:“聽人說,一旦進入這片沙灘,就好像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沙灘,不管你怎么走也走不出。”
“你也不會被餓死,你就是在那片海灘上轉啊轉啊,轉一輩子。”
他看向自已的妻女:“前幾年時,她們還會到處走動,還會叫我的名字,那時候我心都要碎了,好多次想進去陪他們。”
“但是又聽別人說,不是一起進去的人彼此是看不見的,我進去了也沒辦法和他們在一起。”
“不過十三年過去了,現在他們只是在那里站著,我也沒什么感覺了,日子這樣過著就挺好。”
雖然他嘴上說著釋懷,但是語氣里卻只有無可奈何的妥協。
蕭臨也凝望著那些人:“沙灘的機制聽起來好像不是很復雜,不能救他們出來嗎?”
“救他們出來?你還真是會說風涼話。”許岑狠狠地抽了口煙,“想救人必須有經驗老道的超凡者,你覺得超凡者會屈尊紆貴來幫我這種一文不值的人?”
你知道我平生距離超凡者最近的一次是哪一次嗎?還是在三十年前,他在臺上檢閱士兵,我在下面舞槍弄棒。”
“在他眼里,我大概像個猴子吧,但那時候我還覺得自已得了天大的恩賜,和我的妻子炫耀了很久。”
“對了,安蘇船舶確實提供沙海救人的服務,按人頭算,一個人二十枚金幣,你知道我的工資是多少嗎?每個月五枚銀幣。如果我不吃不喝的話,要花三十三年才能救出一個人來。”
“但是你知道嗎?我的人生沒有三十三年了。”
他的怒意伴隨著敘述慢慢的消失,甚至開始變得有些迷離。
“還有,我見過他們救人的場景,就是輕輕松松的走進去,找到人,然后帶出來,整個過程也就二十分鐘。”
“但是我這一生的積蓄,買不起他的二十分鐘。
許岑說得很多,就好像要將一生的牢騷和怨,全都傾訴給蕭臨這個陌生人。
蕭臨也聽得很認真,直到許岑徹底講完之后,他看著那漆黑黏膩、不斷舔舐著沙灘的大海,說道:
“你說得對,大海確實沒什么看。謝謝你帶我過來,我把報酬付給你吧。”
“兩枚金幣,我們說好的。”許岑甕聲甕氣的說道。
蕭臨走到陽臺旁邊的一張廢棄桌子上,將金幣拿出來放了上去。
但不是兩枚,而是五枚。小小一堆,疊放在桌子上。
許岑突然呆滯了一下。
緊接著就看見蕭臨又拿出五枚堆疊在上面。
桌上的金幣越來越多,十五枚、二十枚、二十五枚……
許岑咽了口唾沫,神色無比震驚:“你……你做什么?”
“不想要嗎?這可是你唯一能拯救妻女的機會了。”蕭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