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內,素色蒲團置于青磚地,竹制書架上疊著泛黃經卷。
墻上一副水墨山水,檀香裊裊,盡顯靜謐清幽。
沈枝意捧著茶杯細細啜著新泡的碧螺春。
楚慕聿給她添了茶后坐在茶幾另一側,眉眼淡不染塵,唇邊不笑時含著一點沁人心脾的冰,并不好奇她今兒登門所說的“要事”。
沈枝意摩挲著紫砂杯面的痕跡,暗自撇嘴。
前世為了沈家人爭取利益時與楚慕聿交鋒的感覺又來了。
每次都這樣。
明明是她故意提出的利益好處想引他上鉤,可他永遠是這般冷靜自持,不咸不淡。
每次都是她忍不住了先開口。
輸人又輸陣。
沈枝意忍不住賭氣。
今兒她就打死不先開口,看他能斗到幾時!
紅泥小爐上的茶壺沸了一壺又一壺。
隨山站在門口時不時朝里邊偷瞥一眼,稀奇不已。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大人與一個女子坐在一起品茶。
往日里大人只會坐在刑房里,面對著各色的刑犯,就著滿屋子的血腥味飲下一壺粗茶罷了。
何時會如此有閑暇心,居然陪一個小女子耗費時間?
他不禁看了一眼又一眼。
嗯,主子看起來還挺享受。
這沈家二姑娘到底有何特別?
沈枝意已經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只覺得自己的胃要炸了,膀胱也憋到了極限。
她開始在圈椅里不安的扭動。
楚慕聿依舊還是一臉鎮定的品茶,不過女子偷偷摸摸更換姿勢還是讓他看在眼里。
眼底掠過一絲淺笑。
不錯。
從來沒有人能與他沉默僵持超過一刻鐘。
沈二姑娘卻能不動如山坐了一個時辰。
她還不到十九,還只是個姑娘。
沈枝意將茶杯放回了桌面,終于敗下陣來,“楚大人,失陪一下。”
“沈二姑娘。”楚慕聿卻叫住了她,“你似乎有什么要事還沒跟楚某說。”
沈枝意:?
不是,這楚慕聿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擱這坐了一個多時辰了,他像個悶葫蘆一樣一不發。
如今她要起身解決三急,他倒是開口了?
“我先去去就回。”沈枝意勉強扯出笑容。
她的腳步還未邁開,楚慕聿的話又傳來,“楚某陪你坐了許久,馬上有事要離開,若沈二姑娘沒有話要說,那就改日再約。”
去你的改日再約!
沈枝意很想爆粗口。
后知后覺發現楚慕聿是故意的。
她按住要爆炸的小腹,火急火燎的三兩語就把底牌掀了:
“我三天前上山途中碰到一個行跡詭異的男人,我覺得他有些面熟,好像刑部懸賞的一個逃犯,便暗地跟蹤,找到了他藏身之處”
她話說了一半便不說了,瞥著楚慕聿的反應。
那逃犯身背二十幾條人命,還是從軍中叛逃出來的逃兵。
身懷武功,窮兇極惡,反追蹤能力極強,是刑部頭號的懸賞人物。
要不是前世她撞上了,她也不會知道這樣的殺神藏身在何處。
這樣重要的逃犯信息,足以換她與凌海大師見面了吧?
楚慕聿看著面上波瀾不驚,實則心里掀起波浪。
沈枝意居然碰上了殺人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