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伯爵站在全國疫情態勢圖前,手中拿著一支紅色鉛筆。
地圖上,以馬德里為中心,代表疫情嚴重程度的深紅色正在逐漸變淺,向外擴散出一圈圈較淺的色調。
“馬德里單日新增確診繼續下降,降至三百例以下。”
統計官的聲音在安靜的會議室里格外清晰,“重癥患者數量首次跌破百人。”
這個數字讓在座的官員們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一個月前,這里還是一片愁云慘霧,單日新增數以千計。
“但其他地方呢?”卡洛斯沒有轉身,鉛筆指向巴塞羅那,“這里的情況?”
“巴塞羅那的單日新增仍在一千左右徘徊,不過增速明顯放緩。”
衛生部門的負責人起身匯報,“瓦倫西亞的情況類似,但我們設立的三個集中診療點已經開始發揮作用,重癥轉化率比預期低了百分之十五。”
“塞維利亞呢?”
“塞維利亞......”
負責人猶豫了一下,“由于啟動防疫措施較晚,目前仍是重災區。但我們的先遣隊已經控制住了主要醫院,配給體系也開始運轉。預計還需要一周時間才能看到明顯好轉。”
卡洛斯輕輕點頭,在塞維利亞的位置畫了個問號。
這正是他預料中的情況——防疫效果從中心向外圍遞減,距離馬德里越遠、措施實施越晚的地區,情況改善得越慢。
“巴斯克地區報告了一個好消息。”
另一名官員補充道,“畢爾巴鄂的工廠在嚴格執行防疫規程后,復工率已經達到百分之五十,而且沒有出現新的聚集性感染。”
卡洛斯終于轉過身,面向與會者。
“先生們,我們正在贏得這場戰爭,但遠未到慶祝的時候。”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張臉,“馬德里的成功證明我們的方法是有效的,但要將這個成功復制到全國,還需要時間和更艱苦的努力。”
他走到窗前,望著樓下街道上井然有序的行人。
“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警惕。任何松懈都可能讓病毒卷土重來。”
與此同時,在巴塞羅那的圣克魯醫院,情況確實如報告所述——有所改善,但遠未理想。
瑪麗亞護士剛結束又一個十六小時的輪班,疲憊地脫下防護服。
比起一周前走廊里擠滿病人的混亂景象,現在至少病人都有了床位,基本的醫療物資也能保證供應。
“今天又有三個重癥患者轉輕癥了。”
她對來接班的同事說,“那個東方中藥確實有效果。”
但在醫院的后門,仍然有救護車在不斷運來新的患者。
希望就在眼前,卻還沒有完全到來。
在北部城市畢爾巴鄂的鋼鐵廠里,工人們戴著統一配發的口罩,在重新規劃過的生產線上工作。
廠區里到處貼著防疫須知,每隔兩小時就有專人對工作區域進行消毒。
“產量恢復到一半了。”
廠長在電話里向先遣隊匯報,“更重要的是,工人們看到防疫措施確實有效,配合度越來越高。”
不過,在工廠的醫務室里,還是偶爾會有發熱的工人被送進來。
防疫的堤壩已經筑起,但病毒的暗流仍在試圖尋找缺口。
當晚,卡洛斯在辦公室審閱各地報告時,阿爾瓦雷斯醫生帶來了一個特別的訪客——法國衛生部特派觀察員杜蘭德先生。
“伯爵閣下,請原諒我的冒昧來訪。”
杜蘭德看起來十分疲憊,眼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見,“巴黎的情況很糟糕。我們迫切需要了解貴國的真實經驗。”
卡洛斯示意他坐下,讓秘書準備了咖啡。
“我們的經驗很簡單:統一的指揮、嚴格的紀律,以及,”他停頓了一下,“開放的心態,接受一切有效的方法。”
杜蘭德急切地前傾身體:
“但是具體如何執行?如何讓民眾服從?如何在保證生產的同時控制疫情?”
“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杜蘭德先生。”
卡洛斯平靜地說,“即使在西班牙,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像馬德里這樣順利。畢爾巴鄂用了三周才初見成效,塞維利亞現在還在苦戰之中。”
他遞給法國人一份簡報:“這是我們各地區的防疫進展對比。你可以看到,效果與執行力度直接相關。”
杜蘭德快速瀏覽著文件,眼神越來越亮。“這比我們想象的要務實得多。我原以為會看到什么奇跡。”
“最大的奇跡就是堅持和紀律。”卡洛斯說,“沒有捷徑可。”
當杜蘭德帶著厚厚的資料離開時,已是深夜。
卡洛斯獨自站在陽臺上,望著馬德里稀疏的燈火。
快了!
第一個,也是至關重要的目標,即將實現。
世界的棋局,將就此進入一個全新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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