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著下方那匯聚了萬獸的恐怖煞氣,以及獸潮后方那密密麻麻的追隨者,即便是合體期的他,瞳孔也不由自主地劇烈收縮,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強壓下震驚,運起靈力,聲音滾滾傳出,試圖穩住局勢:
“城外道友,駕臨我黑巖城,所為何事?若是為‘水’而來,本君可破例贈予諸位一些,結個善緣。但請取水之后,即刻離開!”
他的姿態,在罪墟已是極為罕見的讓步。
然而,鐵峰騎著一頭鐵甲地牛,上前一步,聲如洪鐘:
“我們,不要水!”
水君心中一緊,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合體期的威壓忍不住彌漫開來:“不要水?那你們想要什么?難道想強占本君的黑巖城?哼,別以為能驅使些畜生就天下無敵!本君奉勸你們,不要得寸進尺!”
鐵峰一臉好笑,聲音帶著十足的底氣:“水君,你恐怕是誤會了。我們對你這破城,沒興趣。”
他頓了頓,抬手指向城后更深遠的方向,語氣斬釘截鐵:
“我們只是路過!”
“路過?”水君仿佛聽到了笑話,冷笑,“帶著這萬千妖獸大軍,告訴本君你們只是‘路過’?當真以為本君是那三歲稚童,任你愚弄嗎!”
凌絕見狀,急忙高聲解釋道:“水君,我們只是借道……”
“閉嘴!”水君厲聲打斷,眼神陰鷙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本君最恨的,就是欺騙!上一次輕信于人,落得修為被奪、淪為爐鼎、被棄于此的下場!這等沉痛教訓,豈會再犯?今日,你們休想再欺我!”
“眾將聽令!結陣!給我攻——”
隨著他一聲令下,城墻上早已緊張的守衛們立刻催動靈力。
剎那間,五顏六色的法術光華、凌厲無匹的刀罡劍氣,如同暴雨傾盆,鋪天蓋地地朝著城下的云見月等人覆蓋而去。
光芒刺目,能量暴虐,將昏暗的天空都映照得忽明忽暗。
凌絕嚇得臉色慘白,渾身一哆嗦,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
然而,就在這毀滅性的攻擊即將臨體的剎那——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呼嘯而來的法術、刀劍之氣,毫無征兆地、齊刷刷地凝固在了半空之中。
它們保持著最狂暴的形態,卻被一層晶瑩剔透、散發著極致寒氣的玄冰徹底凍結,仿佛一件件冰雕藝術品,懸浮在那里,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咔……咔嚓……”
極致的寒氣以云見月為中心,如同無形的冰潮般瞬間擴散。
天地間的溫度驟降至冰點以下。
肉眼可見的冰藍色霜層以驚人的速度沿著地面、順著城墻,向上瘋狂蔓延,所過之處,一切皆被冰封。
城墻上那些結陣的修士,甚至連驚駭的表情都來不及變換,就保持著施法的姿勢,被徹底凍結成了一座座生動的冰雕。
就連修為高達合體期的水君,在那寒氣襲來的瞬間,童孔驟縮,體內浩瀚的水靈力本能地瘋狂涌出,試圖在身前凝聚成他水盾。
然而,那足以抵擋同階修士全力一擊的深藍水盾,才剛剛浮現出一個虛幻的輪廓,便被無形的極致寒氣直接“凍結”在了凝聚的過程中,連同他后續所有掙扎的念頭一起,被徹底封印在了堅不可摧的玄冰之內。
他唯有一雙眼睛還能轉動,其中充滿了無與倫比的驚駭。
一念之間,冰封一城!
這是何等恐怖的實力?
凌絕張著嘴,呆呆地看著眼前這超乎想象的一幕,感覺自己的思維都被凍住了。
他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子,看向身旁面不改色的鐵峰,聲音干澀發顫:“你……你們宗主……她、她這么強,你們都不驚訝的嗎?”
鐵峰眨了眨銅鈴大眼,一副“這有啥好大驚小怪”的表情,甕聲道:“我們宗主強,不是應該的嗎?基操,勿驚。”
旁邊的墨妍嚴肅的點了點頭。
蘇心瑤笑嘻嘻地補充:“就是,這才哪到哪呀。”
林思思則一臉崇拜地望著云見月的背影。
凌絕和周圍那些后來跟上的人群聞,集體石化,對云見月的強大有了全新到顛覆的認知。
“走。”
云見月清冷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死寂。
一聲令下,妖獸大軍再次啟動,如同黑色的洪流,輕而易舉地踏碎了被冰封的城門,浩浩蕩蕩地開進黑巖城。
城內,一切都覆蓋在晶瑩的冰層之下。
房屋、街道、乃至空氣中彌漫的水汽,都化為了晶瑩的冰棱。
無數被冰封的修士,只能眼睜睜看著這支恐怖的大軍從街道中央穿過,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與震撼。
萬千妖獸鐵蹄踏在冰面上,發出沉悶而整齊的聲響,如同敲響的戰鼓,卻未曾損壞一磚一瓦,未曾傷害任何一個被冰封之人。
這支恐怖的軍團,就這樣以一種絕對碾壓卻又克制的方式,穿過了整座黑巖城,從另一端的城門迤邐而出。
當最后一頭妖獸離開黑巖城時,那籠罩全城的極致寒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冰封解除,滿城的修士癱軟在地,劇烈地顫抖,臉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
水君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不是冷的,是嚇的。
他望著大軍遠去的方向,臉上早已沒了之前的陰鷙與狂妄,只剩下無邊的震駭與后怕。
他顫抖著手,迅速取出一枚特制的傳訊玉符,幾乎是吼著向其中注入神念:
“藥君,血君,速速戒備,有強敵入境,絕非我等所能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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