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的靴底剛沾到大澤邊緣的濕泥,眉心就猛地一跳。
遠處天際掠過三道銀甲身影,甲葉碰撞的脆響順風飄來,胸口“神罰”二字的鎏金紋在日光下晃眼。
他們飛得不算快,卻呈三角之勢掃過沼澤上空,目光如鷹隼般掠過每一片蘆葦蕩。
這已是半個時辰內遇到的第五撥巡邏隊。
他壓低斗笠,往蘆葦叢深處縮了縮。
指尖剛觸到冰冷的泥水,西側突然亮起一片金芒。那光芒來得毫無征兆,像正午的日頭驟然砸下,瞬間籠罩住方圓兩百多里。
搜天鏡!
秦河幾乎是本能地沉進水下,泥水糊住口鼻,只留一絲縫隙呼吸。
金芒在水面上流轉,蘆葦葉被照得透亮,他能清晰感受到那股穿透性的力量掃過自已的護體魔殼,驚得他心臟驟停半拍。
三息后,金芒褪去。
他浮出水面時,方才那一下,魔元險些被金光引動,若慢上半息,此刻已是甕中之鱉。
得虧是魔殼之法,將周身逸散的魔元全部約束不外溢,加上數種天機遮掩之法,但凡少一種,那金光搜尋必然逃不過去。
不能被發現,一旦動起手來,秦河就算天大本事,也不可能隱匿住周身氣息,剛才是真一半底蘊一半運氣。
繼續南行不過三百里,一道橫貫東西的關卡赫然出現。
黑色拒馬樁上纏滿金色符篆,每隔三丈就站著一名銀衛,手中長戈斜指地面,戈尖縈繞著淡淡的圣光。
關卡上空懸著一面青銅鏡,鏡面轉動不停,照向過往的每一道身影。
他們不是神罰司的人,但定然是得了神罰司的諭令。
其中肯定也有神罰司的人在背后。
秦河躲在暗處觀察了一炷香,沒見任何人能蒙混過關。
哪怕是挑著貨擔的商販,也要解下包裹接受符篆查驗,稍有異樣便會被當場扣下。
“倒是能掐會算,知道本座往南去了。”秦河搖搖頭,沒有任何猶豫,轉身便往回走。
搜天鏡的金光還在身后不時亮起,像條甩不掉的狗。秦河越想越明——歷麟鋒能猜到他向南,神罰司自然也能。這南邊的層層布防,根本就是個等著他鉆的口袋。
與其在口袋里等死,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他不再遮掩速度,黑袍翻飛間掠過山林荒野。
往北走的路格外順暢,巡邏隊的密度果然在慢慢減少,連搜天鏡的金光也變得稀疏。
兩天后,當最后一道金芒在千里外亮起時,秦河徹底擺脫了追蹤。
站在山巔回望,他突然調轉方向,朝著云萊城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