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坐以待斃,絕不能。
云芷走到妝臺前,打開一個上鎖的暗格子,里面有個小木匣。
她把匣蓋掀開,看到一張發黃的信紙靜靜躺在那里。
三年前她生下澈兒沒多久就病得要死的時候,有個叫不上名字的小太監冒著生命危險把她這封信塞到她的宮里來。那封信沒有一個人的名字,上面隨便寫著幾句話。
“娘娘這次產后大病不是因為體虛,而是湯藥相沖,有人在你身上動了手腳。你要保重自己,耐心等待機會。”
就是這么一封信,支撐著她在最黑暗絕望的日子里活了下來。
正是這封匿名信讓她確信,她產后那次差點喪命的大病并不是意外,而是一場謀殺!
這幾年她不知道看了多少次這張信紙,想從歪斜的筆跡中找到寫信人的線索,可什么也沒有發現。
今夜,她又把信紙湊到蠟燭旁邊。跳動的火苗映著她的冷漠臉龐。
一遍遍地看著那些熟悉的字句。突然間她的動作停了下來,這一次看到的不是字,而是紙。
這張信紙啊,用的是宮里最普通的竹料紙,并沒有特別之處,不過…云芷抬著手中的書信,對著燭光慢慢瞇起眼睛。火光照透薄紙背面,在信紙右下角一個極小、幾乎看不見的地方有一個很淡的按壓痕跡。
這個痕跡非常輕柔,如果不是像今夜這樣心神不定地反復查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它并不是文字,而是一個小小的印記。
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在云芷腦中炸開:這不是一般的壓痕,這是一種暗記!是宮里面一些特制地方為了區分紙張的批號和來源特意留下的標記!
她強迫自己在記憶深處瘋狂地搜索,身為太子妃的時候就掌管過東宮的庶務,所以對宮里的各個角落開銷大致都了解一點。這種帶有特殊壓痕的紙張,她肯定在哪里見過…誰用過的?
是司禮監嗎?還是內務府呢?都不是啊…不是啊…一個久被遺忘的記憶片段,突然從腦海里冒了出來。
她剛嫁入東宮時陪著太子去拜訪過一位老太妃,那老太太年事已高,不再理會外頭的事兒,在佛堂里面天天只抄經文。
當初她無意中看見了那位老太妃用來抄寫的紙張,跟眼前這封信箋的顏色質地非常接近,而且那時候還聽身邊的姑姑笑呵呵地說起過,這位老太妃抄經所用的紙都是宮里一處叫“凈經坊”的地方供應的。
凈經坊,專門給宮里信佛的貴人們提供抄經用具的小衙門。
因小而偏僻,三年來她查遍了宮中大大小小幾十個部門,唯獨沒有注意到這個地方。那封匿名信,居然是凈經坊專用的經文紙寫的!
這讓云芷全身的血液瞬間凝結成冰,是誰?是凈經坊的人還是能拿到凈經坊紙張的人?那個人為什么要冒頭掉的風險給她寄這么一封信呢?一連串的問題在她腦海炸開。
線索沒有斷,被云芷攥在手心的那張信紙露出了一個小破綻,她想起來,全想起來了!
掌管凈經坊的那個太監三年前,也就是她在收到這封信沒過多久之后就失足落水淹死了,大家說是個意外。
可現在回想起來世上哪有那么多巧事啊?一個讓她全身發冷的可怕猜測出現在她的腦海里。瞬間臉色慘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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