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了一遍銀錢,驚訝:“這些東西變賣-->>后,竟比我們買的時候,還要多出二百兩。”
    寒露噗的一聲笑了。
    “我們倒真像是來做生意的了。”
    許靖央道:“由此可見,河安郡的東西不便宜。”
    曾經這里靠近邊關,自從西越打了下來,大燕的版圖擴大,河安郡就增加了商道,來往商賈絡繹不絕,要想去邊南三郡做生意,注定要經過這里。
    兩輛馬車,木刀和辛夷分別駕著一輛,在山道上疾馳。
    許靖央坐在前面的馬車里,翻看出京之前規劃好的路線。
    黃昏過后,天色漸黑,她們還沒到下個驛站。
    四周一片荒山野嶺,四下無人。
    許靖央讓她們將馬車牽進林子里,木刀和辛夷去撿木柴來生火。
    寒露說:“晚上讓郡主睡在馬車上,咱們兩人一組,輪流值守。”
    大家正要同意,許靖央卻道:“你們睡,我一個人看著便是。”
    “那怎么行!”
    “沒什么不行的,你們夜里好好休息,白天趕馬車,我在車上什么時候都能休息。”
    許靖央這么說完,眾人才同意。
    長夜漸深,林子里傳來詭異的動物的吼聲。
    許靖央獨自一人坐在兩輛馬車外,守著一個不旺的火堆。
    已是九月初秋,夜風寒涼。
    她蜷了下指尖,抱在懷里,抬頭時,看見遙遠的星空。
    不知怎么,想起自己剛參軍的日子。
    她因為身材瘦弱,最好的兵營不要她,一開始送去了輜重營,后來又被扔到伙頭兵的營帳里,負責切菜。
    再后來,又變成去洗衣服的小兵。
    他們不重視她,可許靖央從沒有輕視自己。
    在輜重營時,別人扛一架弩機就氣喘吁吁,她偏要一次扛兩架,肩膀磨出血也不吭聲;在伙房里,她把蘿卜絲切得能穿針,土豆片薄得能透光;就算洗衣服,她也要把每一件戰袍搓得發亮。
    她那個時候想的很簡單,就是想出一份力,讓將士們上戰場的時候,穿著干凈的戰袍。
    記得很多年前,師父郭榮曾說:“老天給你一身天賦,你可不要浪費在沒用的小事上。”
    她那個時候,年紀小,并不懂,很想問什么才算小事?
    后來她才明白,只要對自己有用的事,都不是小事!
    許靖央緩緩攤開掌心,那些經年累月的繭子早已褪去,可記憶卻愈發清晰。
    為了立功,她才走這一趟送盟約。
    但皇帝真的會兌現承諾嗎?這倒不一定。
    明知皇帝未必會兌現承諾,可她依然要來。
    正如當年,明知洗一件戰袍改變不了戰局,她還是要洗得干干凈凈。
    因為有些事,做了不一定有回報,不做就一定沒有!
    她心中的那團火,永遠不能、也不會熄滅。
    許靖央用木棍挑了兩下火堆。
    忽而,她聽見不同尋常的聲音。
    許靖央鳳眸凜冽,頓時回頭瞧向林子深深的地方。
    那里樹枝黑影,在夜風里搖曳猶如鬼舞。
    許靖央將手按在腰間的烏金鐵扇上,她耳廓微動,聆聽細小的聲音。
    直至察覺細微的聲響,她毫不猶豫,瞬間出手。
    烏金鐵扇如蝶翼般展開,劃破空中,飛向林中暗夜里。
    許靖央沒有聽見刀片入肉的動靜,她清楚自己的本事,絕不會失手的。
    于是她緩緩站起來,聲音冰冷:“還不現身?”
    身后的兩輛馬車里,木刀等人瞬時清醒,立刻跳了出來。
    黑暗里,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破開夜色,玄色衣袍尾部繡著盤蟒,在月光下泛著幽冷寒光,那人信步而來。
    他手里握著那把烏金鐵扇。
    “本王只不過走的慢些,你便想動手要命?”
    蕭賀夜肩上還掛著露水,他微抬冷峻眉眼,劍眉微挑,眸中映著跳動的篝火:“本王從洛京追到梅安,三渡遂江,兩越險峰,許靖央,這一路你真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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