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之上。陸瑤原本被周玉靜三人身死驚著的心神,被父親訓斥神靈的震撼,瞬間就被這東沉洲大好山河充斥。人在高空,俯瞰大地,見著大地景致飛一般的后退,頓時就將方才變故全都忘卻。小心的從云上站起,張開手臂感受狂風迎面,心情頓時舒暢。至于周玉靜?“哼!”“竟然想害我跟陸逍,死有余辜!”陸瑤看得開,被層層祥云,被錦繡山河吸引。先是嘗試站起,見腳下云朵飛快,卻又平穩。大著膽子嘗試走動,有一種踩在棉花上的感覺,又像是在平地上,四周都是云兒,根本不擔心會掉下去。“呼呼呼!”陸瑤拍了拍胸口,頓時就撒歡了。左蹦右跳,活潑的緊。一陣小跑。來到陸逍身邊,一把將陸逍拉起來,大聲道,“別想了,那個周玉靜跟她老師、師兄,都是大惡人。爹爹殺了他們,就是救了更多無辜的人。你要是替周玉靜難過,怎么不想想,要是我們兩被周玉靜給抓了,被她老師用來修煉邪法,爹娘該有多傷心?”陸逍抿抿嘴。臉色有些蒼白,沖陸瑤勉強笑了笑,從云上站起低頭一瞧,見下方云層千萬,山川如畫卷,立時就被嚇得腿軟,跌坐在云上。“啊哈哈!”“就你這樣,還想修仙?”陸瑤頓時大笑出聲,抱著肚子,在云上跺著腳,肆意嘲笑著。陸逍臉上有些尷尬。但還是不敢站起來,就坐在云上,抬頭往上看,這樣用屁股跟兩腳一挪一挪到了陸青峰跟前。陸瑤看著陸逍這怪異模樣,笑的更起勁了。敖樂見著,也不禁捂嘴笑著。她這個兒子跟女兒比起來,的確憨直的多,也膽小的多。陸青峰也被逗笑,看著陸逍,“爹剛才可殺了你青梅竹馬,該不是要來斷絕父子關系?”“又來逗他!”敖樂聞嗔道,旋即走到陸逍身側。幾步間。容顏變幻,從三十歲上下普通婦人模樣,歸還本來相貌。服侍也一齊變化,當即就從人間婦人,成了天上仙女。氣質卓然不同。“娘――”陸逍看著,一時傻眼。陸瑤在旁,也瞪大眼睛。“這才是為娘本來容貌。”敖樂見兒女全被驚著,忍不住笑道。這般乍一看,陸逍陸瑤與她眉眼頗有幾分相似。陸青峰見狀。也撤去身上障眼法。成了一名俊朗青年,看上去至多二十一二歲,甚或是說成十八九歲也有人信。身上有出塵氣息,縹緲無蹤。與敖樂站在一處。便是一對仙家眷屬,著實般配。“哇!”“爹居然這么年輕!”陸瑤夸張出聲,小跑到陸青峰跟前仔細看著,驚奇不已。待陸瑤大呼小叫驚奇之后。陸逍也平復下來。“我知道,爹是為我好。”他坐在陸青峰身側,兩手撐在身后,一臉緊張,生怕會掉下去。仰頭看著年輕的不像話的爹,猶豫著,似乎要說什么。“有話就說。”陸青峰出聲道。陸逍連忙道,“張奎去陽水仙山求仙,我擔心他在路上被野獸叼了去。爹是仙人,能不能收張奎做弟子。這樣他就不會死,而且有爹教導,就算成了仙,他肯定也不會走歪路。”他想著。經國的城隍、九陽山神都那般畏懼父親。據說。那陽水仙山只是九陽山脈八大支脈之一,其中的仙人定然沒有九陽大山神厲害。九陽大山神遇著父親又活像個老鼠。這樣對比,父親定是絕頂的大仙人。若是收徒,張奎便不用犯險去陽水仙山拜師。“做我弟子?”陸青峰搖搖頭,“我哪有心思教他。”這話倒是不假。他現在就要將陸逍、陸瑤丟給敖俊,連兒子女兒都沒時間教導修行,更別說徒弟了。陸逍一聽,臉上頓時露出失落之色。“不過。”陸青峰瞧著兒子神色,不由笑道,“你表哥修為還過得去,一只羊兩只羊都是放,就讓張奎拜他為師。”
“表哥?”“俊表哥?”陸逍一愣,還沒說話,一旁陸瑤就跑過來,好奇道,“俊表哥跟爹娘一樣都是仙人?”敖俊的天樞府就在東沉洲。每年總要來慶城拜見姑父、姑母,跟陸逍、陸瑤關系不錯。只是兩人只知道這個表哥不在經國,距離慶城很遠,卻不知道敖俊居然也是仙人。“比你爹差多了。”“不過娘比不過他。”敖樂在旁笑道。陸瑤聽著,愈發好奇,連忙上前抱住母親胳膊,撒嬌道,“娘,你快跟我說說爹爹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勘劾神司,還有勘劾神君?連經國兩位傳說中的大神都害怕的厲害,難道是是天上仙王下凡歷劫,還是神王轉世。該不會娘親是天上七仙女,與爹爹私奔下凡?”“還有表哥,表哥不是鄰國的將軍嗎?怎么又成了仙人?”活了二十年。一朝發現,爹娘居然是仙人。這對陸瑤的沖擊實在太大,跟無數普通人一樣,陸瑤心中對仙人還是很憧憬的。也曾幻想著求仙問道,修成仙人。只是她比較理性,知道仙道縹緲,不想去追尋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從而跟爹娘還有陸逍分開。現在發現爹娘就是傳說中的仙人。一時歡喜不盡。一時又擔心爹娘跟話本中記載的仙凡戀一樣,腦海中不禁劃過母親被天上仙帝仙后捉回去,只有每年七夕的時候,父親才能挑著扁擔,她跟陸逍一人坐在一側筐里,去跟母親見面的場景。漫天星辰。隔著銀河相望。越想越嚇人。不由把敖樂抱的更緊,口中念叨著,“要是娘被抓回去,就讓陸逍跟著爹在凡間,我跟娘去天上,陪著娘。”“……”陸青峰聽著,心中苦笑,“該不是女兒也傻了吧?”搖搖頭。身后狂風呼嘯。一道身影直墜云上,陸逍一看,頓時驚喜,“張奎!”張奎心膽俱焚。他今早出了慶城,直奔東面去。還沒走出多遠,就誤入了林中。被一頭惡狼盯上,追趕到樹上。好在他身上有陸逍給他送來的驅獸粉,才把惡狼驚走。之后趕忙逃跑,又慌不擇路跌入山溝里,弄的衣衫破碎,一身狼狽。正奮力往外爬,精疲力竭時抬頭又看到惡狼追來,力氣一去就又跌落山溝底下。與惡狼兩相對視,相顧無時――就見天外云彩飛至,卷著他就往天上去。天地一陣顛倒,還沒反應過來,就到了這里,被嚇得不輕。尚未回神。耳畔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張奎抬頭去看,驚道,“陸逍?!”……時隔五萬余載,春申九洲逐漸融入古殤部洲。從方位來看,春申九洲位于古殤部洲南海之中,橫亙其間,自成一域。與北海蛟魔宮占據的‘北陰域’、東海真武通玄山占據的‘真武域’、殤河盡頭的‘四極域’等疆域相似,都是一界合并所化。故而。逐漸又被稱為‘春申域’。春申域。東沉洲。這里本是殤河鎮地軍、破魔軍鎮守,因局勢逐漸穩固,兩軍撤去,交予‘天樞府’執掌天上地下一切生靈,一切神靈、修士。而執掌天樞府的,則是‘天樞摧邪元帥’,號稱‘天樞戰神’的敖俊。權傾東沉洲。這一日。修筑在千萬丈云巔之上的天樞府外,云光掠過,筆直而來。陸逍、陸瑤、張奎三人并肩站著,極目看向前方。只看到――前方漫天彩霞當中,重重宮闕排布。烈日高懸空中,照得彩霞清澈如畫。各處仙閣,白日里明燈齊放,光華燦若繁星。仙閣宮闕之間,有靈山寶峰點綴。前方便有兩山,各有一處飛瀑流泉,一個激射起數十百丈擎天水柱,一個如玉龍飛舞,白練高掛,給那彩霞映出的十里虹橋與天樞仙府前面紅玉牌坊所發出來的寶光一映,千尋水霧,齊化冰紈,映月流輝。仔細看去。那崖前和遠近山巒上,那些參天矗立,合抱不交的松杉喬木,桫欏寶樹,映著寶光月華,格外精神。蒼潤欲流之中,更
浮著一層寶光。并有雕鷲鳩鶴,五色鸚鵡之類,翔舞其上,猿虎麋鹿以及各種異獸,往來游行,出沒不絕。而山前崖后的萬行花樹,百里香光,競芳吐艷,燦若云霞。湖中青白蓮花,芳叢疏整,各依地勢,亭亭靜植在平勻如鏡的霞光之中。碧莖翠葉,花大如斗,香遠益清,沁人心脾,神志為旺。偶然一陣微風過處,天樞仙府內外萬千云霞閃動起千萬點光彩,花影離披,已散還圓,倍益精妙。加上一個個神吏仙官徘徊其中,一個個大將天兵巡視內外。好一個仙家氣象。直令從慶城長大的三人看花了眼,猶如劉姥姥見著大觀園,渾然不知南北。“這便是天樞府了。”敖樂見三人傻住,抿嘴笑著,說話間,倒是將三人的震撼紓解不少。正此時。自天樞府中,兩員鎮守門戶的大將見著來人。面上一驚。連忙各自上前,齊聲拜道,“拜見廣元神君!”這二將鎮守天樞府門戶,自是非凡。非但一個個都是二品天樞神將,修為更是達到第四境巔峰。但論修為,甚至還在敖樂之上。見著陸青峰,卻恭敬的緊。他們身為敖俊麾下十八員天樞神將,自是知曉跟前這位的威名。就連他們家元帥見了,都要稱一聲‘姑父’,崇敬尊重的緊。二將自然不敢怠慢。“好威風!”陸瑤在遠處,見著鎮守這般仙宮門戶的兩員神劍,在父親面前都這般恭敬,一時只覺爹爹威風八面,心中對母親所說的‘一品大神’、‘勘劾神君’等身份,總算有了更直觀的了解。陸逍、張奎在后,也是心驚目眩。“二位將軍無須多禮。”陸青峰伸手虛扶二將,看向天樞府中,疑惑道,“你家元帥不在府中?”那左側一將黑臉似關公,甕聲應道,“南境有惡蛟為禍,接連六員天樞神將統兵前去,都拿那惡蛟毫無辦法。元帥便親自去了。”天樞府十八員天樞神將,全都是二品神位,第四境巔峰修為。統兵前去,六員神將合力,竟也奈何不得那惡蛟。看來惡蛟一身實力怕是無限接近真仙之境。天樞府上下。唯有敖俊才能對付。陸青峰微微點頭。也不在意。正要與敖樂領著陸逍、陸瑤、張奎先進入天樞府靜候敖俊歸來,卻忽的往南面看去,臉上露出笑意。天樞府南面。一道玄光閃爍,只見一員戰天斗地的神將突兀出現。那神將身材僅是一般,遠遠算不上高大,僅與陸青峰相仿。可他落在云巔,一手持著紅纓槍,另一手卻拖拽著一頭惡蛟。恍如九天戰神一般。惡蛟低垂,毫無反抗,顯然早就沒了生機。在神將之后。又有六員大將,各自統兵五千,旌旗招展、鑼鼓喧天,直將上下云霄震碎,威勢極盛。陸瑤側目看去。遠遠的,看不真切神將面容。下一瞬,那神將卻突兀來到跟前,面上有驚喜之色,忽而又顯露苦色。這般湊近一瞧。陸瑤哪里還能認不出,張口喚道,“表哥!”陸逍見著,也出聲喚道,“俊表哥。”來人正是敖俊。陸逍陸瑤看著,一時生分。這些年雖跟敖俊多有見面,可他們以為敖俊最多就是一個小將軍。誰想到,今日見著,竟是九天之上,屠龍戮魔的無敵戰神。一時又怕又奇。看向敖俊手中,兩眼圓瞪猙獰可怖的惡蛟頭顱,感受迎面而來的乖張氣息,不由吞了口口水。“陸逍。”“陸瑤。”“來的正是時候,今日獵惡蛟一頭,烹飪作食,可是天底下難得美味,你們可有口福了。”敖俊大笑著,上前拍了拍陸逍、陸瑤肩膀,又沖一旁張奎點頭示意。然后在三人驚駭的目光中,將手中足有三百多丈長的惡蛟尸體往天外一丟。頓時就有兩員大將飛來,一頭一尾接過。“速速烹了!”敖俊大手一揮,示意二將帶著惡蛟退下。這才來到陸青峰與敖樂跟前,躬身拜道,“姑父、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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