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似是對她掏心掏肺,為她日后打算,“大姑娘生的漂亮,又是侯府的嫡長女,婚事定是不愁的。你父親方才與我說,他手下許多世家兒郎,各個都出眾的很,叫我好生替大姑娘看看,找個門當戶對儀態風雅的兒郎,定然不比那魏國公差!他家是瞎了眼!”
“就這般便退了婚了?憑什么?!這婚事還是老王爺定下的,侯爺就這般饒了他們家?”墜兒忍不住嗆聲,她覺得侯夫人這話簡直就是一個深坑。
主子婚事不愁那是她自己的本事,憑什么就這般繞過了魏國公府?如此這般連主子都沒見,便退了婚?
林氏聽了升起了惱火,冷冽的看了她一眼,若是她房里的丫鬟,這般不敬主子,她這會兒該叫人拖下去掌嘴了。
“咱們侯府累世功勛,你父親如今官拜三品,總得拿出幾分氣度來,不好撕破臉,日后官場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玉照想了會兒,笑道:“退了便退了吧,左右于我來說就是一看不上眼的舊鞋,倒要瞧瞧誰家去撿起來接著穿。只是這婚事是我外祖父定下的,要退婚也得經過我外家吧?”
林氏眼神怪怪的,被玉照的口無遮攔氣到心口疼,卻不敢說什么,不然豈不是證實了自己想撿來穿?
心下又有幾分擔憂江都王府那邊不罷休,到時候她竹籃打水一場空,得不償失。
林氏說:“魏國公說已經寫信快馬加鞭送去江都了,想必不日便能到。”
常道遠親不如近鄰,她雖心下發怵江都王權勢,卻也知那江都王再厲害,也是江南道藩王,京中也有無暇顧及之處,便是江都王惱怒,還能千里迢迢趕過來幫一個外甥女?
玉照卻是笑嘻嘻的:“那是
白跑一趟了,”
玉照靠著軟塌眼里亮盈盈的,便是林氏心里也忍不住贊賞那雙眸子,雙瞳剪水,脈脈含情。
“舅舅日前已從江都動身,不日便抵達京城。”
隨后,眾人便見林氏那張黑的能擰出墨汁的臉。
她無心繼續待下去,匆匆兩句吩咐玉照多多休息,便往正院走去,仿佛晚了一步,當年那無法無天的小江都王就要打上門來。
林氏腳步有幾分不經意的紊亂,本想回正院跟成侯說,可腳尖一轉,改道去了老夫人院里。
見到林氏這般倉促,老夫人道:“大姑娘那頭鬧起來了?”
老夫人本就因退親的事惱著,覺得顏面受損,林氏還往她火頭上撞,她當即拉長了臉。
林氏沒理會婆母語氣中的惱怒,自顧自的說著:“大姑娘那兒倒是好說話的很,媳婦兒是來告訴您,是江都王要入京了”
老夫人打著扇子的手一頓,神情莫辨:“入京了便要入京了,你那么慌做什么?”
莫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當?
老夫人曾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叫玉嫣同魏國公走近,那是抱著玉照有更好歸宿的心思,要是這門親事是林氏從中動了手腳,硬生生給糟蹋沒了,就為了給玉嫣騰位置,她是決計繞不過林氏的。
“魏國公府好端端的來退親,莫不是你與魏國公府的說了什么?還報這那心思呢?”老夫人一雙眼睛狠狠盯著林氏。
“母親這話說的可真偏頗,他們自小一同長大,小時候走的近多少兩句話難不成我還要摻和?若是魏國公真喜歡嫣兒,這是兒媳無法阻止的,難不成我還要管道魏國公頭上去?”
“好啊好啊,林氏你真是膽大包天啊!照你這么說,什么事都與你無關是么?你這點心思,能瞞得過誰?”老夫人動怒,將面前的茶盞猛地砸往地上,水花迸濺,淺褐色水點落在林氏鞋面裙擺上。
林氏如同沒事人一般,低眉順眼道:“母親真是誤會我了。”
老夫人黑著臉詫問:“你如今也站穩了腳跟,想不是不怕得罪我這個老婆子,但嶠兒那,你拿什么謊話去堵?你做這些丑事!好好地姐兒都叫你教壞了!”
她如今還真是信了月前玉照說的話,侯府的名聲,恐怕盡數敗壞與此婦人之手。
“事到如今,叫玉嫣遠著魏國公,收起來你們的齷齪心事,早些給她定個親事,免得惹了江都王,我可救不來你們。”
也不知是哪句話觸了林氏心事,她也沉了臉,當即起了身,不甚規矩的福了福禮:“母親氣這般大,兒媳就先退下了。”
說完便帶著侍女走出了老夫人的院落。
留下老夫人與婢女們面面相覷。
“真是了不得了,她是仗著鎮國公府這些年有幾分榮光,仗著那做了世子妃的侄女兒,不將我這個老婆子放在眼里了?”老夫人被氣的肝疼。
她的陪嫁丫鬟如今早已榮升嬤嬤,向來在老夫人這兒最得臉面,與一般侍女不同,便是侯爺對她都要給幾分面子,孫嬤嬤一臉的鄙夷:“侯夫人往常瞧著是個端莊大氣的,如今是藏不住了。”
老夫人冷冷道:“我呸,端莊大氣?這詞兒放她身上豈非是諷刺?當年她干的事,若不是情非得已,我是寧愿我兒當個鰥夫也不會叫這等女子進門!”
她越說越氣,捂著心口好一陣,哀嘆道:“當年真是瞎了眼”
可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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