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華今日興致好像還不錯,指了那把琴,笑說:“身在皇家旁的不說,琴棋書畫,略有涉獵,今兒個找到了這把老琴,是我幼時喜愛之物,也是多年未碰。”
陳稚魚笑著接話:“看來今日殿下是有興趣要撫琴一曲了。”
恭華挑眉,歪頭看她:“知我者,稚魚也。”
說罷,她悄然一笑,起身過去坐下,長長的廣袖在她手臂微動之下,飄然微揚,今日的她一襲流光溢彩的羽衣,頭發更是全都梳了起來,做了個飛天發髻,一把流蘇金簪墜著,隨著她的動作而搖晃,而她低眉撫琴時,半露的雪白胸脯連接著脖頸,形成一道優美的弧度。
她隨手撥弄了琴弦,成了音后,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目光往陳稚魚身上落了一瞬。
陳稚魚也正色回看著她,沖她微微笑著,可以看得出來,今天的長公主,是好好打扮過一番的。
指尖撥動間,琴音流動。
恕陳稚魚不曾接觸這些高雅之物,對琴曲了解也少之又少,但,長公主今日彈奏的這一曲,她恰好知道。
《鳳求凰》,著名曲目。
她的琴聲悠揚流暢、似有絲絲情緒從那琴音泄露,陳稚魚暗道:她這般不通音律之人,也能品出幾分好來。
正想著,思緒也漸漸飄遠。
無論琴棋書畫,還是君子六藝,那是高門貴族的雅興,她倒是見過陸曜拉弓、握劍的模樣,卻從未見過他撫琴吹簫是什么樣子。
按理來說,他應該是都會的。
陳稚魚眼中帶笑,就想著等他晚間回來了,定要問問他擅長什么。
恭華在撫琴,目光卻是著重在陳稚魚的身上。
她很會穿衣打扮,粉綠色的衣裙在她身上搭配得毫不突兀,絲絲金線勾勒在她想不到的地方,恰好能在她一舉一動間,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今年夏日時興的半胸袔子,露出她修長的脖頸和潔白的柔軟,她關注到,許是為人婦為人母了,她很豐腴,豐腴到令人覺得可口。
細長勻稱的胳膊上罩著一層薄紗,使她的肌膚若隱若現,那薄紗上,竟還精巧地繡了幾只線勾出的蝴蝶兒,好似隨時都能振臂高飛。
而她抬頭低眉時,耳墜上兩粒小拇指大的珠子輕輕搖晃,明明那杯果酒清甜可口,可恭華看著她耳垂上輕輕搖晃的珠子時,竟覺得自己有幾分醉了。
尋常貴婦的同心髻在她身上,也格外顯得她柔美可愛,烏發朱唇,粉面皓齒,明明沒有盛裝打扮,可是怎么就令人移不開眼呢?
哪怕相隔幾步的距離,她都能聞到她身上飄來的陣陣香氣。
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她臉上,看著她微微笑的模樣,恭華怔愣著,心如擂鼓般跳動了片刻。
她不敢問,她是否聽懂了她曲中情意,她這般笑,是否也是一種回應。
想到這里,恭華瑟然一笑,她的這些心思,只能藏在這隱晦的曲目中,半分都不敢說。
說出來,怕她會覺得自己異類,怕她會疏離。
想到這里,心里又升起一股濃濃的不甘來。
世間有情人皆能攜手到老,偏她這心思卻很難真正做到與她相守。
她甚至都不敢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畢竟,是那樣違背倫常。
心緒一亂,琴音便也亂了節奏,她不自覺地用力,“崢”的一聲,指尖一痛,她回過神來,看著斷了弦的琴,久久不能回神。
陳稚魚也被這破音嚇了一跳,抬眸看過去,阿若和其他幾個宮女也忙上前去檢查她是否受傷。
恭華很快回過神來,她揮退了宮人,攥著手,起身走到陳稚魚身邊,隨即看著那爛了的琴懊惱一笑,說道:“怪我沒注意,過于用力崩了弦。”
陳稚魚的目光落在她藏起來的那只手上,問她:“殿下的手可還好?”
恭華不語,只將手藏得更深了。
看她這般,陳稚魚溫和了口氣,說道:“這把琴常年未用,許是老化了,它崩了弦不會痛,可人十指連心,想必痛極,殿下,讓我看看吧。”
恭華抿唇,看著她笑問:“你看還能給我看好啊?”
陳稚魚一本正經:“臣婦還真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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