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謝苗諾夫被兩名身材高大的玄甲重騎士兵,粗暴地推搡了進來。他身上的華麗鎧甲早已被剝去,只穿著一件骯臟破爛的襯衣,金色的頭發亂糟糟地黏在額頭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手腕和腳踝上都戴著沉重的鐐銬。
曾經意氣風發的沙俄將軍,此刻狼狽得像一條喪家之犬。
他被士兵一腳踹在膝彎,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大堂中央的石板上。
劇痛讓他悶哼了一聲,但他還是強撐著抬起頭,用那雙藍色的眼睛,怨毒地盯著主位上的那個年輕皇帝。
他不甘心。他想不通,自己擁有當時歐洲最先進的速射槍,擁有英勇的哥薩克騎兵,怎么會敗得如此徹底,如此迅速。
從大夏皇帝親臨前線開始,自己就一步步落入對方的算計,被玩弄于股掌之間,直到全軍覆沒。
“你就是伊凡·謝苗諾夫?”陳平川終于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他。
“我就是!”伊凡昂著頭,試圖用聲音找回一點尊嚴,“我是沙皇陛下冊封的將軍!你們不能……”
“閉嘴。”陳平川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朕沒問你是什么。朕只問你,是誰給你的膽子,敢踏進我大夏的土地?”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直透人心的寒意。
伊凡被噎了一下,他看著陳平川那雙黑色的眸子,那里面沒有憤怒,沒有嘲諷,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冷漠。這種冷漠,比任何憤怒都讓他感到恐懼。
“我……我們是為了追擊那些叛亂的蒙古部落,無意冒犯偉大的大夏帝國。”伊凡的語氣軟了下來,他開始尋找借口。他知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尊嚴一文不值,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哦?追擊蒙古人?”陳平川笑了,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追著追著,就追到我大夏的遼陽城里來了?追著追著,就用你們的槍,殺了我大夏上千的邊軍將士?追著追著,還想打到山海關去?”
陳平川的語調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冷。
“伊凡將軍,你當朕是三歲小孩嗎?”
伊凡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他知道任何辯解在事實面前都蒼白無力。他深吸一口氣,索性將姿態放得更低。
“皇帝陛下,這次的沖突,是一場不幸的誤會。”他匍匐在地上,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我代表偉大的沙皇陛下,向您表示最誠摯的歉意。我們愿意為這次誤會,做出賠償。我懇求您,看在上帝的份上,展現您的仁慈與寬恕,讓我們化干戈為玉帛。”
他開始談“和平”,談“仁慈”,這是弱者面對強者時,唯一能拿出來的武器。
“賠償?仁慈?”陳平川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響,每一聲都敲在伊凡的心上。
“好啊,”他突然開口,“朕一向以德服人,不喜歡打打殺殺。既然你想談,那朕就給你一個機會。”
伊凡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他連忙抬起頭:“陛下請講,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們一定……”
“第一,”陳平川豎起一根手指,打斷了他,“從今天起,烏蘇里江以東,包括海參崴在內,以及外興安嶺以南,貝加爾湖以東的所有土地,都將是我大夏神圣不可分割的領土。你們的人,必須在三個月內,全部滾出去。”
伊凡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這哪里是割地,這簡直是割掉了沙俄在遠東的半條命!這些地區是他們花費了數十年,犧牲了無數士兵才開拓出來的。
“這……這不可能!皇帝陛下,這個要求太過分了!我們沙皇陛下絕對不會同意的!”他失聲叫道。
“朕在跟你談條件嗎?”陳平川冷冷地看著他,“朕是在通知你。同不同意,是你們的事。下一次,朕的軍隊,可能就要去貝加爾湖邊上釣魚了。”
伊凡的身體抖了一下,他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了,這絕不是一句玩笑話。
“第二,”陳平川豎起第二根手指,“此次戰爭,你們殺我軍民,毀我城池,這筆賬要算清楚。賠償大夏軍費、撫恤金,共計白銀二百萬兩。一年之內,分文不少地送到京城來。用你們的船運,朕懶得去拉。”
二百萬兩白銀!伊凡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這幾乎是沙俄在遠東一整年的財政收入!
“第三,”陳平川豎起第三根手指,眼中寒光一閃,“永遠禁止沙俄與長城以北的任何草原部落,進行任何形式的結盟或貿易。草原,是我大夏的后花園,朕不想看到有任何不相干的人,在里面亂逛。”
這個條件,直接斬斷了沙俄東進的另一條臂助。
“最后,”陳平川放下手,身體微微前傾,盯著伊凡的眼睛,“你,伊凡·謝苗諾夫,以及你手下所有被俘的士兵,他們的命,暫時寄存在朕這里。什么時候條約履行了,什么時候朕或許會考慮放你們回去挖土豆。”
四個條件,一個比一個苛刻,一個比一個狠毒。這已經不是求和條約了,這是赤裸裸的城下之盟,是戰勝者對戰敗者肆無忌憚的掠奪和羞辱。
“瘋子!你是個瘋子!”伊凡徹底崩潰了,他嘶吼起來,“沙皇陛下不會答應的!他會派出更龐大的軍隊,他會踏平你們的國都!你們會為此付出代價!”
“哦?是嗎?”陳平川靠回椅背,一臉的無所謂,“那正好,朕正想去你們那個叫圣彼得堡的地方逛一圈,似乎也不錯。”
伊凡的吼聲戛然而止。
他想起了攻城時那如同鋼鐵巨獸一般的蒸汽鐵甲車,想起了那能從十幾里外轟塌城墻的恐怖火炮。他毫不懷疑,這個年輕的惡魔皇帝,一定會帶著他的那些怪物機器,攻入俄國首都。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傳遍全身。他意識到,時代真的變了。在這些劃時代的武器面前,沙俄引以為傲的龐大陸軍,可能真的不堪一擊。
“來人。”陳平川懶得再跟他廢話,對張金寶使了個眼色。
張金寶會意,從旁邊文案上拿起一份早已擬好的文件,走上前,扔在了伊凡的面前。文件是用漢文和俄文雙語寫成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列著剛才那四個條件。
“簽了它。”張金寶的聲音很冷。
伊凡看著那份文件,雙手抖得不成樣子。簽了,他就是沙俄的千古罪人,他的家族將蒙受永世的恥辱。不簽,他和他手下一萬多名哥薩克俘虜,馬上就會人頭落地。
他抬頭,看向主位上的陳平川。
陳平川正慢條斯理地品著茶,甚至還饒有興致地對旁邊的王奎說:“王愛卿,這遼陽的茶雖然粗了點,但打了勝仗再喝,味道就是不一樣啊。”
他根本沒再看伊凡一眼。那種徹底的無視,比任何威脅都更有壓迫感。
伊凡的心理防線,徹底垮了。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他顫抖著拿起筆,在那份將永遠釘在恥辱柱上的文件末尾,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完字的瞬間,他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癱倒在地上。
陳平川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向他,他站起身,走到伊凡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很好。朕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他拿起那份文件,吹了吹上面的墨跡,“記住,這不是談判,這不是商議。這是朕的規矩。在朕的土地上,朕的規矩,就是規矩。”
說完,他轉身走回主位,對秦鋒道:“派人,把這位伊凡將軍,‘護送’回京。讓他在京城好好看看,我大夏的繁華。也讓他替朕,等等沙皇的回復。”
“遵旨!”秦鋒領命。
伊凡被拖了下去,大堂里恢復了安靜。
張盛財上前一步,憂心忡忡地說道:“陛下,沙俄恐怕不會輕易就范。這份條約,他們十有八九不會承認。”
“朕知道。”陳平川坐了下來,臉上沒有半點輕松,“朕就沒指望他們會認。”
“那陛下此舉……”王奎也有些不解。
陳平川冷笑一聲:“朕要的,不是那張紙,而是‘名正順’四個字。伊凡簽了字,白紙黑字,天下人皆知。他沙俄要是認了,那這片土地就是我大夏的。他要是不認,那就是背信棄義,撕毀和約。屆時,朕再動兵,就是討伐不義之師,師出有名!”
“最重要的是,”陳平川的目光掃過眾人,“朕要用這份條約,告訴草原上所有搖擺不定的部落,告訴那些蠢蠢欲動的國家,也告訴大海另一邊的那些西夷——”
“招惹我大夏,就是這個下場。要么割地賠款,要么,國破家亡!”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愈發冰冷。
“朕要的,是一個態度。一個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大夏的便宜,不好占的態度。”
眾人聞,心中皆是一凜,再看向這位年輕的帝王時,眼神中已全是敬畏。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軍事勝利了,這是在用陽謀,為大夏未來的百年國策,定下一個強硬無比的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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