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纓要離開,陸溪兒還是很不舍的。
戴纓年紀稍長,陸溪兒同陸婉兒不睦,卻和戴纓說得來,乍一聽她要走,想著挽留。
“能出什么事,只是我家鋪子生意繁忙,白日常不在府中,城東的鋪子也要開張了,之后會更加忙碌。”
陸溪兒聽后,沒作他想,點了點頭,兩人又閑說了一些話,戴纓離開,之后又轉去了上房。
“石榴姐姐,老夫人可在屋里?”戴纓問道。
石榴看了戴纓兩眼,微笑道:“姑娘稍候,我去報知。”
“有勞。”
不上一會兒,石榴走出來,福了福身:“老夫人今兒身子不適,不便相見。”
“可否代句話與老夫人。”
石榴點了點頭。
“阿纓得老夫人青眼,客居于陸府,今日前來拜別,望老夫人保重好身體。”
戴纓說著,對著上房拜了三拜。
“小娘子放心,婢子會將話帶到。”
看著戴纓離去的身影,石榴暗嘆一聲,原以為這是個有造化的,結果……
從上房離開,戴纓又去了前院,問了小廝,得知陸銘章還未歸,于是回了攬月居,沒多久,謝家來人,將她接離了陸府。
戴萬如并不知戴纓突然回謝家是何原因,不過也不會深究,畢竟自家女兒先一步做了不光彩的事。
夜里,陸銘章去了上房,陸老夫人把戴纓回謝家一事說了。
“我心里是氣的,可這孩子早晚到我跟前陪侍,總歸有感情,白天她來向我辭行,我沒見她,還是不見得好,就這么離開……也好……”
陸老夫人見只自己一人說,兒子靜坐一旁,默不出聲,問道:“這個家到底歸你管,就不說什么?”
陸銘章笑了笑:“不過些許小事,母親料理就好,不必同我說。”
陸老夫人揉了揉額:“行了,我也累了,你去罷。”
陸銘章應聲,出了上房,回了自己的一方居,撩衣上階之時,看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今日可有什么人來過?”
長安聽懂了,立馬回道:“戴小娘子離去前曾求見阿郎。”
“可有說什么?”
“她見阿郎不在,便離開了,不曾留話。”長安往陸銘章面上快速看了一眼。
陸銘章不再語,進了屋室。
屋里亮起昏黃的光,在這深秋的夜里,燭火的顏色該是暖的,可長安從外看著,卻覺得窗紗上蕭蕭的光影,是孤寂,是微寒,是不能說的苦悶。
有些事別人不清楚,但他清楚,家主其實很難,他所處的位置,注定不能像三爺那樣肆意。
……
在戴纓回謝家的當夜,歸雁從院外走來。
“府外有個小廝,婢子從前見過,是陸三爺的親隨,請見娘子一面。”
“不了,你去回了罷。”戴纓說道。
歸雁應諾而去。
城東的鋪子馬上就要開張,戴纓很是忙碌,不常在謝家,基于這一點,戴萬如就算看不過,也不能說什么。
一來,她自己就是商女出身,行商的門戶,不可能不拋頭露面。
二來,縱使她反對也是無用,戴纓是在戴萬昌應允的前提下開得鋪面。
對于戴纓來說,過程雖然曲折,起碼在京都開店鋪這一想法實現了。
因為她手里握著戴家的生意,戴萬如對她的態度就不能隨意,戴萬如還是會顧忌戴萬昌這個兄長。
就這么過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期間,陸銘川到綢緞莊找過她幾回,她避而不見。
這日,城東的綢緞莊開張了,同時,她收到了一封書信。
是陸銘川寫給她的,信中寫著他要外出公外,也許待明年開春才能回京,等他回京,他二人的事情……他會再想辦法,讓她再等等,再等等……
戴纓在看過這封信后,沒什么特別的感覺,也沒有給陸銘川回信。
將近年關,兩個綢緞莊的生意不錯,她讓秦家兄弟備了禮,差人送往店中的貴客,還有像楊氏那樣,官階不高卻手握實權,經常同他們打交道的官眷。
陳左夫婦感激她給予的幫助,年關前邀她到家中做客。
鳶娘的病看起來好了些,不過只是看起來,戴纓感覺到她的生氣在衰減,對這世間的流連源自對自家男人的不舍。
她眼中的光亮不多了,將要熄滅,像是挺不過這個冬季。
“小娘子可有喜歡之人?”
鳶娘倚著窗榻上的小幾,手上捂著暖爐,身上披了一件戴纓送的灰貂皮毛大氅。
怕鳶娘不愿接受錢財,隔三岔五她會遣人送些米、油、衣物等實用物什。
戴纓聽說后,微笑道:“喜歡二字太縹緲了……”接著語調帶了點俏皮,“我還是更喜歡摸得著的東西,比如錢。”
說罷,兩人咯咯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