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坤的吹捧被打斷,臉色頓時陰冷了幾分,斜睨著江云帆:“小子,你懂文墨嗎?”
“略懂一二。”
“略懂?略懂你插什么嘴?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徐坤嗤笑一聲,“你說這不是對聯,那它能是什么?”
“是半句詩。”
“半句詩?”
徐坤與身旁的瘦小廝對視一眼,隨即爆發出夸張的大笑,“呵哈哈哈哈……本少爺就知道你不懂裝懂!”
“此句中的‘一道’、‘殘陽’、‘鋪’與‘水中’,哪個字不具備對聯的工整對仗?你卻非要說它是半句詩,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是!我家少爺的判斷,何曾錯過!”瘦小廝也跟著幫腔。
江云帆懶得與這主仆二人爭辯,只是平靜地說道:“你們若是不信,不妨聽我身旁這位公子,將完整的詩句念上一遍,再看看究竟相不相搭。”
“好啊!念!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念出個什么所以然來!”徐坤抱著胳膊,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被突然點名,楊文炳頓時一愣,茫然地看向江云帆,眼神里滿是問號。
這明明是彥兄你自己的詩,為何要讓我來念?
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但轉念又想,既然是彥兄的吩咐,自己萬萬不能推辭,否則豈非影響了在對方心中的形象?
這可是表現的好機會。
“咳咳……”
楊文炳立刻收起疑惑,換上一副嚴肅莊重的表情,清了清嗓子。
他正襟危坐,目光直視著徐坤主仆二人,而后,一字一句,清晰地吐露道:“二位聽真,這詩的完整一句,乃是——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半江瑟瑟……半江紅?”
徐坤臉上的嘲諷笑容瞬間凝固,眉頭猛然皺緊,口中反復咀嚼著這后半句詩。
半江瑟瑟……半江紅……
不對,這句詩!
他猛地瞪大了雙眼,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
好詩!
好一幅絕美的意境!好一個半江瑟瑟半江紅!
殘陽的余暉灑滿江面,一半的江水因光線不足而呈現出幽深碧綠的“瑟瑟”之態,另一半則被晚霞映照得燦爛如火,一片“紅”光。
只此一句,便將人瞬間拉入了那絢爛瑰麗的黃昏江景之中,仿佛能親身感受到那江風的微涼與晚霞的溫暖,實在是太妙了!
叮,震驚達成,來自徐坤的情緒值:+48!
這微不足道的一點震驚值,江云帆如今也懶得嫌棄了。畢竟當前情緒值緊缺,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
“怎樣,這位少爺,認為此詩如何啊?”
“好,太好了!”徐坤脫口而出,語氣中滿是壓抑不住的激動。
當真是千古絕唱的好詩一句!
徐坤已然陷入了詩句的意境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但當他回過神,再看向江云帆和楊文炳時,臉上突然多了一絲警惕與戒備:“你們……你們等下就打算用這句詩,去見那位投花球的姑娘?”
他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若對方也懷著求取姻緣的目的,那自己豈不是毫無優勢了?
好在江云帆搖了搖頭,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我們還有旁的事要做,這句詩,便贈予少爺了。”
“當真?”徐坤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當真。不過我建議少爺還是趕緊過河去,眼下此地船只越聚越多,河道已然擁堵不堪,再耽擱下去,恐怕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有道理!”
徐坤被一語點醒,連忙回過神來,環顧四周,果然發現周遭船只已將橋下堵得水泄不通,想要穿行已是極為困難。
好在他眼尖,很快發現了一艘位于外圍、正疾行而過的小船。
徐大少爺毫不猶豫地發揮了自己的鈔能力,從懷中摸出一錠白花花的銀子高高舉起,成功收買了那小船的船夫。
對方載著他與瘦小廝,如離弦之箭般沖出了擁堵的船陣,向對岸而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楊文炳滿心不解:“彥兄,你為何要將如此絕妙的詩句,白白贈送于他?”
“因為我善。”
江云帆嘴角噙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滿臉自豪,“多做好事,自然會有好報。”
當然,真相顯然并非如此。
他江少爺可沒有閑到蛋疼去助人為樂。
之所以將完整的詩句告知那個胖公子,不過是想利用對方,為自己吸引全部的火力。
如此大規模、有目的地投擲同一種花球,背后必定是有人在精心策劃。
而利用這首詩,其目的,十有八九便是為了尋他江云帆。
他懶得去跟一群陌生人解釋這首詩的來歷,更不想卷入這場麻煩。因此,讓徐坤帶著“正確答案”先一步登場,必然能將策劃者的注意力牢牢吸引過去。
而那時,便是悄然溜走的最佳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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