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紅日偏西,湖水金橙。
念荷亭中,尊貴的尚書千金正身著紅裙,坐在亭中環桌的石凳上。待江云帆走近之時,便素手微抬,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到對面落座。
江云帆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坐下,對著許靈嫣微微一笑,開門見山:“許小姐,身上可有帶夠銀兩?”
許靈嫣柳眉一挑:“貨還沒到,就先想著要錢了?你若將那配方給我,無論是尚書府還是朝廷,都能讓你享盡榮華!”
“我說的是這東西!”
江云帆伸手探入背包,利落地拎出一卷顏色鮮紅的錦帛。
接著隨手一抖,錦帛應聲展開,兩個大字瞬間映入眼簾——“婚書”!
這便是當年江許兩家定下的婚約。
許靈嫣微微一頓,倒有些驚訝,這家伙還真把婚書給帶來了。
她本以為,以江云帆這種不要臉的秉性,很可能會繼續占著婚書耍賴下去……
“咱們之前說好了,我手里這份婚書給你,你出錢買,可不能反悔哈!”
其實江云帆也不是愛財。
主要最近又是釀酒,又是制備雞精,原材料的消耗甚巨,沒點本錢還真經不起掏。
他不求富貴,擁有情緒值固然能讓他買到許多這個世界沒有的稀罕物,但要想保證基本的生活所需,兜里多多少少還是得有點。
最重要的其實是江瀅。
江云帆知道三個月前,原主被杖責驅逐的時候,江瀅為了給自己治傷,花光了多年以來的積蓄。而她的身體情況并不好,很多時候是需要長期服藥調理的。
為此,無論是出于責任還是感情,當哥的都必須為她準備一筆錢!
“自然不會反悔,你開個價吧。”
許靈嫣也早就想了卻這樁麻煩事了。
其實有關那樁婚約,她早在十歲以前就已經知曉。
當時的她才剛從凌洲搬到京城不久,入了國子院就學,很快就憑借一首小詩在學院中薄有聲名。
當得知自己在凌州有一位未婚夫,且對方是名門江家的子嗣時,許靈嫣的心中,曾泛起過一絲小小的期待。
因為她知道,江家人才輩出,其中從文者多有建樹,并且他們的血脈里仿佛有一種天性,極其擅長題詩賦詞。
許靈嫣喜歡詩,她對自己未來夫婿最大的要求,便是能在詩文上,與她產生共鳴。
然而就在兩年前,凌州的風吹到了京城。
將那江家三公子的種種劣跡,都吹進了她的耳中,那時的許靈嫣方才知道,自己期待多年的未婚夫,竟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可偏偏那一紙冰冷的婚書,又牢牢捆綁著他們倆。
隨著許靈嫣在京城嶄露頭角,被越來越多的人熟知,并且還被冠上了“京城四美之一”的稱號。
那時的尚書府門前,達官貴胄成群結隊,都是為了上門提親,其中不乏文采斐然、英俊風流的京都才子。
但父親始終心存顧慮,唯恐與江家三公子的這樁婚事,會成為許家名聲的一個巨大污點,只得將所有提親者一一婉拒。
正因如此,許靈嫣對那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夫,恨意與日俱增。
直到三個月前,她終于難忍心頭煩悶,親自回到凌州,去江家退婚。在見到江云帆后方才知曉,他本人比傳中更加一無是處,德行低劣。
也就是自那時起,許靈嫣便發誓要與江云帆徹底撇清關系。
而今日,總算是等到了。
“爽快,那就……”
江云帆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緩緩張開兩根手指,“這個數!”
許靈嫣秀眉微蹙:“八十兩?”
“什么八十兩,八百兩!”
在這物價高懸的大乾王朝,八十兩能干什么?
這可是婚書,在封建王朝,憑此物就能夠定下終生,甚至它還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東西,毀約者是要接受杖責的!
“八百兩,你為何不明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