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這頓飯已經吃了半個小時。
“阿野,我去下洗手間。”
時書儀輕輕湊近,聲音壓得低軟,在顧淮野與傅時衍交談的間隙落下。
她微微傾身的姿態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親昵,像只收斂爪子的貓。
顧淮野正與傅時衍說著什么,聞話音未停。
但極其自然地捏了捏一直被他握在掌中的那只手,隨即才松開。
“嗯。”
他應得隨意,目光仍落在傅時衍身上。
時書儀起身離座,腦海中開始思索原文。
這場慈善拍賣,顧淮野會隨手拍下一條鉆石項鏈與一只翡翠手鐲。
他不在意這些物品,因為不過是上流社會心照不宣的體面。
直到某天。
黎月無意間流露出對那枚翡翠手鐲的喜愛,他便隨意相贈。
偏偏不久后,顧知夏為配國內某高奢新出的新中式旗袍,向他討要那只手鐲。
男人早已忘記贈鐲之事,隨口應下。
但后來知道了,也不過用其他珠寶補償黎月,輕描淡寫地要回了那只手鐲。
書里將顧知夏描摹成不諳世事的純真公主。
可世上真有這么多巧合?
在時書儀看來,顧知夏是在用這樣的方式試探她在顧淮野心中的分量。
時書儀在盥洗室的鏡前停下,她看著鏡子中自已,眼神堅定。
既然要試,那就好好試一場。
顧淮野喜歡的,不就是顧知夏纖塵不染的純潔嗎?
他甘愿成為守護公主的利劍,替她掃清一切污濁。
可白蓮花,本就是黑心蓮呢?
時書儀輕輕勾起唇角。
要得到顧淮野的心,就要比顧知夏更“純粹”——一種即便見識過他最陰暗面也依然不離不棄的“純粹”。
至于那位小公主的純潔究竟是真是假……
不重要。
就算是真的,時書儀也要弄成假的。
她整理好思緒,正準備轉身離開,洗手間的門卻被再次推開。
顧知夏腳步虛浮地走了進來,臉頰泛著醉意的酡紅,眼神迷離。
“嫂嫂……”
她軟軟地倚在洗手臺邊。
“我酒量不好,來洗把臉清醒一下。”
時書儀連忙上前扶住她搖晃的身子。
“沒事吧?”
顧知夏傻呵呵地笑起來,眼角彎成月牙:
“沒事沒事……嫂嫂,我真高興哥哥找到了喜歡的人。”
“哥哥是個很好的人,他對你一定也很好吧?如果他哪里對你不好,你告訴我,我站你這邊,罵他!”
時書儀被她孩子氣的語氣逗得微微一笑。
“夏夏,我們……挺好的,謝謝你。”
“那就好那就好……”
顧知夏喃喃著,轉身打開水龍頭,雙手捧起冷水灑在臉上。
幾縷濕發貼在她緋紅的臉頰上,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然而動作間,不少水花濺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灘灘水漬。
時書儀關切地伸手想要攙扶她,卻不料顧知夏腳下一滑——
“啊——”
伴隨著一聲驚呼,顧知夏整個人向后倒去。
時書儀被她下意識地拉扯著,也跟著踉蹌跌倒。
“嫂嫂,疼……”
顧知夏蜷縮在地上,聲音帶著哭腔,“你壓到我的腿了……”
時書儀自已也疼,還來不及說什么,洗手間外已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門被推開,顧淮野率先闖了進來。
傅時衍緩步跟在身后,神色是一貫的從容。
顧淮野的目光掃過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