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表面的阻力,恰恰是幫我坐實“小林天望”形象的必要鋪墊,是我能在英資面前站穩腳跟的保護色!
我真正需要的支撐……”林火旺的目光再次鎖定廖公,斬釘截鐵地說道,
“在于內地方面!廖公,我需要您立刻協調力量。鋼鐵、水泥、木材等基建核心材料,還有電梯、管線、電器等關鍵設備部件……請國內最可靠、最有實力的國營大廠,務必全力擴大產能,加緊技術攻關,提升產品質量!越快越好!
我料定,很快!麥理浩為了政績推行此計劃,港府勢必將壓力傳導給置地。
作為核心承建方,置地集團會以“市場化”方式,全球范圍內公開招標大批量、長周期的核心建材設備采購!
那時,我希望大陸的相關國營工廠,能以最具有競爭力的價格、最可靠的技術質量和最穩定的供貨能力,堂堂正正地加入競標!
這是雙贏的第一步!”
“直接合作?!火旺同志!你……!”
廖公不可思議,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你這不等于是直接亮明身份嗎?”
小林天望這個日籍華商,若是在港英眼皮底下,明目張膽地與大陸做生意,這……這與霍先生他們有何區別?
那林火旺苦心經營的這個身份掩護,這個打入英資內部的橋頭堡,豈非付之東流?
廖公心頭劇震,這設想太過大膽,可以說是完全顛覆了原有策略!
霍英棟也緊鎖眉頭,目光有些凝重地看向林火旺:“廖公所有理!林生,與大陸公開進行大宗貿易,這行徑與你苦心塑造的、甚至不惜與我霍家為敵所維護的‘中立’立場完全相悖!”
“小林天望”這個身份來之不易,此刻放棄,太過可惜!
霍英棟為此感到深深的惋惜,十分疑惑林火旺何以如此決絕地拋棄這個身份。
面對兩人的驚疑與勸阻,林火旺卻是擺擺手道
“身份?掩護?策略?定位從未改變,初衷始終如一。‘小林天望’依然是那把要在英資堡壘內部開鋒的利刃。
至于如何操作……”
說到這里,林火旺頓了頓,又笑道,“我有辦法。時機一到,一切自有分曉。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按我剛剛所說,廖公,讓國內的工廠都行動起來。”
林火旺這含而不露的自信,像一層無形的紗幕,讓廖公與霍英棟心頭疑慮更甚,卻又如同被磁石吸引,那份被撩撥到極致的好奇與對未知手段的強烈期待,瘋狂在心底瘋長。
他到底有什么底牌?
會談又持續了約莫一個鐘頭,三人就港督府可能的后續反應、華資同行的態度、港島輿論的風向以及如何平衡項目成本與政治收益等具體細節,進行了更細致入微的探討與風險評估。
末了,三人結束會談,然后各自分頭離開,消失在沉沉的夜色當中。
加長轎車顛簸在回程的山路上,而車上的沉默卻被梁威霖忍不住給打破。
他看著閉目養神的廖公,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和由衷的感嘆:“廖公……這位林火旺同志……實在是……太厲害了!簡直深不可測!
他才不到二十歲啊!這等手腕,這等格局,這等謀略。
我猜他從小必然是在海外最頂尖的學府,接受最精英嚴苛的全面教育吧?否則,簡直無法想象,像我們國內的教育條件和方法,恐怕……未來幾十年,也難培養出這種層面的人物啊……”
這番話是梁威霖由衷發出的感慨,他在國內也算得上是精英,且有過大見識的,不然也不會受中央信任,派到港島來擔任新華社駐港分社的社長了。
但是,即便是京城那些最優秀的二代子弟,梁威霖都沒有覺得,有任何一人,能有林火旺十分之一的優秀與沉穩。
所以,才會忍不住和廖公發出這樣的感慨。
當然,廖公至始至終,都沒有透露林火旺真實的身份,只是模糊地告訴梁威霖,“小林天望”是“林火旺”在港島的化名,為了便宜行事的一層身份。
而廖公聞,卻是猛地睜開眼,目光瞪向梁威霖,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嚴厲:“梁威霖同志!慎!你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
林火旺同志的才能與手腕是難得,但絕非憑空而來!我們國家地大物博,歷史悠久,英雄人物代代輩出,偉人氣象古今不絕!所謂國外的精英教育,不過是一種美化的宣傳。我們國內只是暫時的外在條件不佳,我們的人才,我們的教育,一定會趕上來的。
你身為新華社駐港分社,又豈可如此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思想要端正!”
梁威霖被廖公的氣勢所懾,連忙低頭:“是,廖公教訓的是!是我思想狹隘,目光短淺了。”
而看到梁威霖這副模樣,廖公也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自己的內心,又何嘗不是像梁威霖這般的被林火旺給震撼到呢?
就算是給他十個腦子,他也想不通,林火旺出生在東北那么一個貧窮,消息又閉塞的鄉村里,怎么就憑借著一些下放的知識分子,就學到了如此多的知識文化和……常人所不能及的謀略呢?
不敢想象!
倘若給林火旺更好的學習和成長環境,他又會成長得多么的恐怖呢?
不過想到這里,廖公又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想。
他想到了那句“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想到這里,廖公雙目精光,便又有些釋然了下來。
是啊!
根據匯總來的調查資料,林火旺從小的成長環境,那是真的惡劣無比,恐怕也是只有這樣惡劣的環境下,才磨煉出現在的林火旺來吧!
廖公再次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林火旺啊林火旺!華夏得之而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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