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看那邊的斷層……”江渝指著遠處,想把自己在洞口觀察到的異常告訴霍振山。
可霍振山并沒有認真看,只是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斷了她的話。
“江渝,你觀察得很仔細。”霍振山表情嚴肅道,
“我們勘探隊今天早上已經對這一帶進行了緊急勘測。你看,”
他從隊員手里拿過一張剛繪制的地形圖和一份數據記錄,
“這是我們的地質應力監測數據,雖然有波動,但完全在暴雨后山體滑坡的正常范圍內。地殼活動是穩定的。”
旁邊一個勘探隊員也補充道:
“是啊,這位女同志,我們還檢查了地下水位和氣體逸出,都沒有發現地震前兆的典型異常。這應該就是一次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引發的連鎖地質災害。”
他又帶著一絲優越感地補充,“但你學習的知識,以及你對于地質的勘測缺乏實踐,并沒有實際考察過,或者說經驗尚淺了,這位女同學。”
江渝心頭一沉,勘測隊員一口一個女同學,他們就是不相信她。
可她要怎么解釋?
再不提前撤離這里,就真的來不及了!
“可是那些動物呢?還有硫磺味……”她急切地想讓他們發現更多細節,沒有放棄。
霍振山皺了皺眉,耐著性子解釋:“動物異常可能是因為天氣,因為地下水變化而濃度升高。這些都不是地震的絕對證據。我們必須相信科學。”
他收起地圖,語氣變得有些不耐煩,“好了,這里不安全,我們必須馬上帶你們下山。其他的我會全權處理。”
江渝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她看著霍振山的側臉,知道自己再說什么都無濟于事。
霍沉淵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看著江渝眼中的焦急與不甘,又看了看弟弟臉上的專業與篤定。
此時此刻他也很難分辨,但心底卻有著莫名的不安。
他確信江渝不會憑空說出這些話,她一定有自己的判斷和堅持。
他沒有立刻表態,只是走到江渝身邊,低聲道:“先下山。”
霍沉淵的聲音很沉,卻讓江渝感到很安心。
江渝抬頭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下山的路非常難走,長時間的緊張和后怕讓江渝的腿有些發軟。
她一腳踩空,身體一歪,下意識地想去扶身邊的霍沉淵。
可霍振山離得更近,他幾乎是立刻伸出手,穩穩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或許是出于剛才態度的愧疚,他的聲音放緩了些:“慢點走,這里滑。”
“……謝謝三哥。”江渝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借著他的力站穩了。
后方,霍沉淵伸到一半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著江渝扶著霍振山的手臂,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
霍沉淵很討厭這種情緒,明明都是哥哥,她也只是妹妹,但為什么,他就是覺得她應該與自己更親近一些?
可惡。
“隊長,您沒事吧?”身邊叫王浩的年輕士兵,看霍沉淵眉頭緊鎖,眼睛直勾勾盯著江渝和霍振山,似關心地問。
霍沉淵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隊長,”王浩看著前面被霍振山扶著的江渝,壯著膽子繼續說,“您是不是不高興了?”
霍沉淵的腳步猛地一頓,凌厲的眼神掃向王浩:“胡說什么?”
王浩順著霍沉淵的目光看去,小聲嘀咕:“您看,您妹妹和霍振山隊長的關系也很親近。”
親近?
這個詞讓霍沉淵心里更不舒服了。
江渝和誰都親近。
叫霍司燁是斯燁哥哥。
陪霍明宇的時候,每天給他做飯熱牛奶。
現在居然和經常出差的霍振山都能手挽手一起走了。
他也好想和江渝,更親近些。
回到宿舍已經是傍晚。
黃子姝第一個沖了出來,關切地詢問江渝的狀況,李哲和其他同學也圍了過來。
江渝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簡單交代了幾句,心里卻始終沉甸甸的。
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當天晚上,江渝就拿著那張簡易的地形圖,敲開了村支書的家門。
“老書記,我有重要情況要向您匯報!”江渝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根據我的觀察和地質學知識判斷,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很快就要發生一場大地震!就是在這幾天,也許就在豐收節!”
老支書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詫異,他放下手里的煙桿,皺眉道,
“江渝同志,這個話可不敢亂說。霍振山同志他們勘探隊才給公社遞了報告,說地質穩定,只是暴雨引起的普通滑坡。”
江渝急切地解釋,“老書記,現在不是爭論科學的時候,全村幾百口人的性命,我們賭不起!我請求您,馬上組織村民,全體撤離到東邊那塊向陽高地上去!”
老支書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