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你醒了?”
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床邊響起,是黃子姝。
她眼睛又紅又腫,看起來好像哭了很久。
江渝口干舌燥,嗓子像是要冒煙,她張了張嘴,只發出了沙啞的聲音。
“水”
“水來了!”黃子姝趕緊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小心地把吸管遞到她嘴邊。
冰涼的水潤過喉嚨,江渝感覺好了很多。
黃子姝看她喝完水,眼淚又掉了下來:“對不起,江渝!這次都是我害了你。”
江渝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天氣不好,不怪你。”
江渝緩了一口氣,“你呢,腳怎么樣了?”
“我沒事,腳踝只是扭傷,養幾天就好了。”黃子姝看著她,后怕地說,“我們被找到的時候,已經快半夜了。救援隊的人說,再晚一點,我們可能就。”
江渝看著她,又問:“李哲他們呢?”
黃子姝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語氣里帶著一絲鄙夷:“他們早就下山了。”
接著,她把江渝昏迷后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天氣變化地來得太突然,走在前面的接頭人發現天氣不對,當機立斷,選擇了從一條岔路下山求援。
他們走得太急,也可能是根本沒留意她們。
沒來得及通知落在后面的江渝和黃子姝。
“我們下到一半,才發現你們不見了。”一個充滿愧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李哲走了進來,臉色蠟黃,不敢看江渝的眼睛,“當時山上能見度太低了,接頭人說貿然回去找,可能所有人都得陷在里面,所以我們只能先下山……”
“我本來想的是,先把其他同學送下山然后馬上上去找你們的。”
“只是沒想到,當時天黑了,沒有人敢上山”
黃子姝冷哼一聲:“說白了,就是怕死,把我們兩個女同學扔在山上等死。”
李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不是怕死,他是窩囊,是沒有擔當。
還不如江渝同學有責任心。
確實就像霍沉淵說的,他沒有資格站在江渝身邊。
黃子姝沒再理他,繼續對江渝說:“我當時嚇壞了,只能抱著你給我的那個步話機一直喊。風雪太大了,根本沒信號。就在我快絕望的時候,里面突然傳來了霍隊長的聲音。”
“他問我在哪,周圍有什么標志。我把所有情況都告訴了他。
山下的救援隊說風雪太大,夜里進山太危險,勸他等天亮。可是……”
黃子姝的眼里全是敬佩。
“可是霍隊長根本沒聽。他說他是軍人,山里有群眾,他必須去。那些人攔不住他,他就一個人,帶著幾個部下,強行進了山。”
“從天黑,找到天亮。”
說到最后,她話語里帶了一絲哽咽,緩了半晌才繼續道:“對不起都怪我,我只是一時意氣用事才非讓你背我,如果是個男同學,我們就不會遇到這些事了。”
黃子姝眼淚不打招呼就掉了下來,“如果這次你有什么事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要不是你自己出去留記號,他們不會這么快找到我們的。”
黃子姝看著她,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哽咽:“江渝,是我以前不對,是我狗眼看人低。你……你才是我們所有人里,最有擔當的。要不是你把步話機留給我,我們兩個現在,肯定都已經凍死在山里了。”
李哲也羞愧地低下了頭,小聲說:“對不起,江渝。”
江渝搖了搖頭,她現在心里很亂,只想知道一件事。
“霍沉淵呢?”
聽到這個名字,黃子姝和李哲的表情都變得很奇怪。
黃子姝猶豫了半晌,才小聲說:“霍隊長他,送你到衛生所,確認你沒有生命危險之后,就被帶回部隊了。”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了。
“聽說因為擅自離隊,又違抗了命令,好像被罰了。還要……記一次大過。”
江月華那些惡毒的話,又在她耳邊盤旋。
“她是災星!她馬上就會讓你們霍家家破人亡的!”
“她的一帆風順都是吸得你們的氣運!”
難道……難道自己真的是個掃把星嗎?
胸口的肋骨傳來一陣劇痛,可這疼痛,遠不及她心臟被狠狠揪住的萬分之一。
就在江渝的思緒被愧疚和絕望淹沒時,門口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你醒了?”
是霍振山。
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工裝,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銳利。
他掃了一眼病房里的黃子姝和李哲,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三哥,你怎么來了?”
霍振山把凳子挪開了來,又回頭看了一眼黃子姝和李哲。
兩人識趣地撤了。
霍振山看起來有點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