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著何書意的手,狠狠推開,指著門口冷聲說,“滾,滾的遠遠的,別再讓我看到你!”
何書意腳步踉蹌,委屈的紅了眼。
面對男人的暴怒。
她沒離開,反而大著膽子再次抱住他,痛哭道,“從來沒跟你提起過,我其實初中就認識你了,我喜歡了你也快十年了,不比溫辭少半分。”
聞,陸聞州身體倏然僵住。
何書意感覺到了,她埋在男人身前,低泣道,“或許你已經忘了,有個下雨天,你給了一個女孩一筆錢,還有一把傘,對你來說,那點錢算不了什么,可那些錢對當時的我來說,是最寶貴的東西,不然我后爸會打死我的……”
“從那時候起,我就開始關注你……”
“我真的,好喜歡你……”何書意委屈的呢喃。
這些年。
她都在追逐他,飛蛾撲火。
她也不喜歡演戲,不喜歡娛樂圈那個爛泥潭,可為了能跟他多見面,她都硬著頭皮堅持了下來。
她也有尊嚴,知道小三人人喊打,可為了跟他在一起,她都咬著牙忍了。
她也有七情六欲,每次對溫辭說那些話,做那些事,她的良心也會受到譴責……
經紀人對她說,她這是執念。
可她知道不是,他們沒穿著她的鞋走過她走過的路,根本體會不到那種生活的絕望,她就像只搖尾乞憐的狗,在那個不屬于她的家里,在那個冷漠的班級里……無助討好,央求著一絲絲溫情。
但從來都沒有得到過。
陸聞州的出現,讓她覺得自己是活著的,不是行尸走肉,不是一個軀殼。
所以,她拼命的抓住他。
“你能不能,也看看我……我真的,不壞的。”
她仰頭看著他,淚水落了滿臉。
她把一顆真心都掏出來給了他。
陸聞州聽完那些話心里愕然了一瞬。
思緒被拉到高中。
他似乎想起來好像有這么個人。
但轉瞬即逝。
他滿腦子都是跟溫辭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那是他們這十年來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初吻。
擁抱。
牽手……
青澀又美好。
那時候的溫辭,就像山茶花的花骨朵,讓人垂涎。
他摘下了這朵花。
卻沒有善待她……
陸聞州苦澀閉眼,嘆了口氣,他推開埋在他身前的何書意,沒有暴戾,沒有怒火,只很輕的說了句,“你走吧,以后別再回來了。”
何書意如遭雷擊,僵在那兒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陸聞州說,“至于你說的那筆錢,還有雨傘,其實是溫辭讓我給你的,那天我們一起下課,看到在公交站等車的你,看著瘦瘦弱弱的,衣服都洗得發白,溫辭不忍心,把自己的零花錢和傘都讓我給你送過去……”
“如果當時是我,我壓根不會管。”
轟!
這話如雷貫耳。
何書意耳邊嗡鳴,第一反應是覺得荒謬,她控制不住紅了眼。
怎么可能……
怎么會是溫辭幫了她呢……
“你,你在騙我對嗎?”她艱澀張口,像是在對陸聞州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怎么可能,不可能……她不會幫我的……”
陸聞州回頭看了眼她,啞聲說,“別用你那點淺薄的判斷力,去評判溫辭,她的好,誰都比不了,是我配不上她。”
“你走吧。”
陸聞州不想跟她再多耗一分一秒,徑自去了客廳。
身后。
“不可能,不可能……”何書意雙目通紅,依舊沒從那股窒息的痛苦中緩過來。
“絕對不會的……”
她痛苦閉眼,像是拼命在和某個邪惡事物做斗爭,最后被擊潰的一敗涂地……
她不得不相信。
是溫辭幫了她,是她在她人生最至暗的時候,拉了她一把。
而陸聞州,只是顧著溫辭的面子,不然,根本不會管她……
造化弄人。
老天在跟她開玩笑嗎?
何書意苦笑了聲,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崩潰的癱坐在地上,淚流滿面。
她根本不敢去想,自己曾經對溫辭做的種種……
就好像刀子在凌遲著她,凌遲著她的良心。
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
陸聞州從柜子里拿出溫辭送給他的那份結婚紀念日禮物,回了主臥。
他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
入眼。
那份死亡通知書那么刺眼。
他心跳驀然停了一瞬,隨后便是針刺一般的疼。
其實他那會兒聽工作人員說了,溫辭是自殺。
所以,她在一個月前送他這份禮物的時候,就做了自殺的準備嗎?
用死。
來懲罰他。
當時他卻傻乎乎的沒看出來,自以為等待他的是歡喜……
陸聞州痛苦皺眉。
除此以外,還有一份離婚協議書。
他強忍著痛楚,把它們都拿了出來,然后就看到最底下放著的一張白紙。
上面寫著娟秀的字:我愛的自始至終都是17歲陸聞州,而不是27歲的陸總。
陸聞州,我們就此別過。
陸聞州紅了眼,心疼的麻木,那股窒息的疼將他裹挾,“對不起,對不起……”
可千千萬萬句對不起,也換不來他的溫辭。
一杯放涼的水,你指望她再冒熱氣嗎?
陸聞州精神恍恍惚惚的,他把東西都放好后,起身去收拾溫辭的東西。
在一個抽屜里。
里面堆滿了碎渣。
可陸聞州還是一眼就看出,那是他畫給她的畫冊。
當時她寶貝的厲害,那幾年日子過得苦,搬家時很累贅,可她還是都拿了過來……
如今。
卻都被絞成了碎渣。
她當時一定委屈壞了。
陸聞州撫摸著那些碎渣,輕輕一翻,就看到了壓在下面的一個畫本。
他狐疑的翻開看,驚訝的發現里都是溫辭畫的畫,即便是草圖,卻也惟妙惟肖。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溫辭畫畫這么好。
翻到某一頁。
陸聞州眼眸一痛——
只見畫冊上畫著大海,男人背著女人走在沙灘上,身后跟著一個小團子。
幸福美好。
畫的末尾寫著一行小字——
期待未來的某天,和你一起環游世界,過著這樣的日子。
緊接著,又有一行黑色的筆墨潦草的寫著——
我不能懷孕了。
下一句,字體力透紙背,格外深刻——
他也不愛我了。
短短三行,寫完了溫辭這幾年悲涼的生活。
一瞬間。
陸聞州眼淚刷的就落下來了。
他把那本畫冊按在心口,像是抱住了她,粗啞的哽咽聲悲戚極了,“對不起。寶貝,再等等我,我就去陪你,我去給你贖罪……”
……
這邊。
溫辭坐立不安,時不時看一眼坐在對面的傅寒聲,越發覺得心慌。
“怎么?”
傅寒聲拂了拂茶杯里的茶,頭也沒抬,冷淡問她。
溫辭心尖兒一跳,“我……”想了想,溫辭還是痛下心說,“傅總,我來海城的事兒,你能幫我保密嗎?”
她假死離開的事兒,只有極少人知道,而她當初,也壓根沒想過會認識傅寒聲。
傅寒聲指腹摩挲著茶杯杯沿,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眸色很淡,“害怕陸聞州知道?我聽說,他得知你去世的消息后,人快瘋了……”
“沒想到,你對他,也有狠心的時候。”
他以為她只對別人狠心。
答應他的事,一次次出爾反爾。
約好見面,卻招呼不打就走,把他撂在那兒。
他好像無論怎么做,我敵不過陸聞州,也沒辦法走進她眼里。
……
傅寒聲有些自嘲的扯了下唇角,看向溫辭的目光里,多了一絲瘋狂。
她不知道,他得知她去世的消息后,有多難受。
而她,自始至終都沒想過他的感受。
如果他今天沒遇到她,她這輩子都不會對他說出真相……
溫辭聽出他在挖苦她,晦澀垂眸。
好一會兒。
她壓著胸口的苦悶,抬眸看向男人冷沉的眸,啞聲開口,“那,要怎么做,你才能瞞著這件事……”
“怎么做?”
傅寒聲聲音更冷了,握著茶杯的手驀然收力。
他瞇眸看著她,“你能為我做什么?我要實際一點的……”
后半句,他故意拖著字音,夾雜著戲謔和玩弄。
傅寒聲像是被撕破了偽裝,露出了壓抑已久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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