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陳姨的電話便有一次打了過來。
溫辭滿心慌亂,匆匆跟傅寒聲說了聲謝謝,“傅總,等改天,我一定好好感謝你。”
說完,溫辭自己都覺得不恥。
感謝兩個字她對傅寒聲說了太多次。
但沒有一次實際做到。
她一邊下車,一邊想著之后一定要找個時間。
傅寒聲眸色諱莫如深,沒在意這些,只是提醒她,“放寬心,不會有事的。”
溫辭喉嚨密密麻麻的酸漲,沖他擺了擺手,轉身小跑著跑進醫院。
身后。
傅寒聲看著她的背影,久久未收回視線,目光深沉而克制。
直到方遠開口,“傅總,你對溫小姐,真的很不一樣……”
傅寒聲心跳一滯,抬眸冷冷掃了他一眼,攝人心魄。
方遠心中大駭,卻還是硬著頭皮說,“傅總,您清楚溫小姐是有家室的人……老爺子那邊如果知道的話……”
話未說完。
傅寒聲便沉聲打斷他,目光冰冷如刃,“我做事,需要外人插手嗎?”
方遠慌忙低頭,頂著男人冷冽的威壓,終是不敢多說一句了。
是啊,傅寒聲有我行我素的資本。
畢業后白手起家,沒靠傅家分毫,創辦遠唯資本,在金融領域披荊斬棘,成為首屈一指的金融巨擎。
只要他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而溫辭和他之間隔著的,也從來不是那層婚姻的墻。
而是,溫辭不喜歡他。
所以,他才克制。
……
溫辭氣喘吁吁趕到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蒼白憔悴的溫父,眼眶酸漲難耐,心口更像是被人用力錘了一下。
生痛。
那個在她心里永遠屹立不倒,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
只一夜之間。
就變得這么脆弱……
她不敢相信,也無法接受。
陳姨走過來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聲音難掩悲戚,“你爸爸剛打了針吃了藥,我們去外面說……”
溫辭臉色煞白,紅著眼定定看著溫父,像個木偶娃娃似的,被她帶出病房
門關上。
溫辭終于忍不住崩潰出聲,“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到底怎么回事?”
陳姨帶著薄繭的手一遍遍幫她擦著淚,“血癌。”
轟!
溫辭當即紅了眼,冷僵在那兒。
陳姨沉沉呼出一口濁氣,才把那些深埋在肚子里的話說出來,“三個月前你爸爸就確診了,這些日子說是去出差,其實一直在保守治療。昨晚去找你,都是吃了止疼藥,捱著疼去的……”
溫辭已經哭出聲。
不由想起昨晚的一幕幕。
溫父消瘦的身體,不斷的咳嗽,憔悴的臉色……
卻還騙她說感冒了。
陳姨順著她的脊背,嘆聲說,“找不到合適的骨髓,你也知道的,骨髓這東西稀缺,一般一有消息,就被有心人拿走了。”
“我們根本沒有資源。”
“我也跟你爸爸說過,問問聞州,他一定有辦法,可你爸爸怕你擔心,也放不下工作,一直都在保守治療。”
“今天他在家里發高燒,去醫院前,還一遍遍的提醒我,讓我別給你打電話,他還想瞞著你呢……”
“如今,醫生已經下了最后通牒,你爸爸的病再不化療,熬不過一年了……”
“……”
一年。
短短兩個字,砸的溫辭六神無主。
她紅了眼,緊攥著陳姨的手說,“骨髓的事我想想辦法,我想辦法……”
她一遍遍呢喃著。
病房里需要人守著。
陳姨進去后。
她苦苦咬著唇瓣,心中掙扎不已,最后她絕望又悲戚低下頭,麻木的從兜里掏出手機,一邊朝遠處走,一邊給陸聞州打電話。
渾身發冷打顫。
終于。
她還是出賣了自己。
可她沒有絲毫的辦法,骨髓不是兒戲,一般人想要拿到,并且配型成功,而且后期身體不產生排異的,寥寥無幾。
她無權無勢。
只能靠陸聞州……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那邊遲遲沒有接通。
溫辭著急的在原地打轉。
兩通。
五通。
十通。
……
“接電話啊……”溫辭崩潰到幾乎哽咽。
可回應她的依舊冰冷的機械女聲……
溫辭絕望閉眼,思緒紛亂,今天這一樁樁一件件事兒壓得她喘不過氣。
他今早就沒發現她離開嗎?
他就沒想過找她嗎?
他……
溫辭痛苦皺眉,強壓著這些思緒,安慰自己,陸聞州現在大概在換藥,或者工作沒看到……一會兒看到了,一定會回她的。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
可一轉身。
迎面看到男人挺闊熟悉的身影時,她目光驟然一亮,抬步就跑過,想是終于從黑暗中窺到了光亮,從未有過的激動,眼淚幾乎快要落下來。
然而下一刻。
何書意委屈的哽咽聲便傳了過來,她崩潰的撲進他懷里,“我媽媽的病情好像惡化了,怎么辦……聞州哥,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男人似是嘆了口氣,溫柔拍了拍她肩膀,一字未,卻給人滿滿的安全感。
溫辭的腳步硬生生停在原地。
頃刻間,雙腿像是被灌了鉛,沉重的要命。
她眼睜睜看著她的丈夫,在溫聲安慰另一個女人。
而她爸爸性命垂危,她著急上火,給他打了幾十通電話。
他連理都沒理……
何書意的家人那么重要。
他們一家,命如草芥嗎……
溫辭氣的渾身不住的發抖,忽然間就想起以前,陸聞州創業最難的那段時間,他爸爸掏出全部積蓄,投給他當項目啟動資金,自始至終,一句悔怨的話都沒說過。
可今天。
那些好,那些促成他羽翼豐滿的恩情,都成了刺向他們的尖刀!
溫辭目光猩紅,垂在身側的拳頭攥的青白。
終于忍無可忍的喊了聲,“陸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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