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過,信紙發出“嘩啦啦”的響聲,每一個字,都像一記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臉上。
丁浩一不發,只是將那封信,慢慢地,仔細地折好,重新塞回了信封里。
他的動作很慢,慢到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可見。
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喜怒。
但白小雅知道,他生氣了。
她了解他,他越是憤怒的時候,表面上就越是平靜。
“浩哥……”
白小雅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聲音里充滿了愧疚和不安,
“你別生氣,我爸媽他們……他們不是那個意思,他們只是……只是擔心我。”
“我明白。”
丁浩開口了,聲音低沉,卻異常清晰,
“他們擔心你跟著我這個‘泥腿子’受苦。”
“不是的!”
白小雅急了,連忙辯解,
“他們只是不了解你!他們不知道你有多好,有多大本事!如果他們知道你……”
“知道我什么?”
丁浩打斷了她的話,轉過頭,看著她的眼睛,
“知道我會治病?知道我會打獵?還是知道我帶著全村人搞‘包產到戶’?”
他自嘲地笑了笑。
“小雅,在他們眼里,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身份,是一個農民。這就夠了。”
一句話,讓白小雅所有的辯解都堵在了喉嚨里。
是啊,她父母信中的那種根深蒂固的偏見,又豈是三兩語能夠消除的。
在他們看來,城市與農村,就是兩個無法逾越的世界。
氣氛,一下子沉寂下來。
只有呼嘯的北風,在耳邊刮過。
白小雅看著丁浩那張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棱角分明的臉,心疼得無以復加。
她知道,這封信上的話,深深地刺傷了他的自尊。
突然,她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她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丁浩那因為寒冷和憤怒而有些僵硬的手。
她的手依舊冰涼,但她的眼神,卻變得無比炙熱和堅定。
“浩哥,你聽我說。”
她的聲音不大,但在寒風中,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爸媽他們同不同意,不重要。”
“他們想讓我在城里找個什么領導的兒子,我也不稀罕。”
“我白小雅這輩子,生是你丁浩的人,死是你丁浩的鬼!我非你不嫁!”
這幾句話,擲地有聲,像一顆顆滾燙的石子,投入丁浩冰冷的心湖,激起萬丈波瀾。
丁浩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他看到,她的眼睛里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只有決絕和深情。
那是一種可以對抗全世界的勇氣。
“小雅,你……”丁浩的喉嚨有些發干。
“你別說話,聽我說完!”
白小雅的雙手握得更緊了,仿佛要將自己的所有力量都傳遞給他。
“他們不懂你,我懂!”
“他們只看到哈塘村的窮,只看到你農民的身份,他們看不到你的才華,你的擔當,你的胸襟!”
“他們覺得我是回來受苦的,可他們不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這輩子最踏實,最開心的日子!”
“丁浩,我不管他們怎么想,我也不想等他們慢慢了解你。我怕,我怕他們用什么手段,把我強行調回去。我怕夜長夢多。”
說到這里,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直視著丁浩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丁浩,我們結婚吧!”
“現在就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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