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交完國家的時候,
還要留夠集體的,
剩下的才是個人的。
這在當時的東北,已經是被默-->>認的事情。
一年到頭下來,
這個數量其實是極少的了。
“那如果我告訴你,這個法子一搞,一畝地最少能多打一百斤,甚至兩百斤呢?”
丁浩盯著他的眼睛。
“啥?!”
牛鐵柱和張大彪同時失聲叫了出來。
多大一兩百斤?
吹牛也不是這么吹的!
全縣的勞模先進單位,也不敢這么說!
“你們不信?”
丁浩笑了笑,
“那我們算筆賬。以前,是大家伙兒一起干,磨洋工的,偷懶的,反正干好干壞一個樣,誰有心思去伺候那地?”
“鋤草馬馬虎虎,施肥愛施不施,最后打了多少,反正都歸集體,自己能分多少是個未知數。”
“可現在,地包給自家人了。那地里長出來的,交了公家的,剩下的可都是自己的!”
“你告訴我,你會不會天不亮就下地?”
“你會不會把地里每根草都拔干凈?”
“你會不會把家里茅房掏出來的糞,都寶貝似的澆到地里去?”
“你家婆娘,你家半大孩子,會不會也跟著你去地里幫忙?”
“這地,就成了你自家的命根子!你伺候它,它就拿糧食回報你!這么一來,產量翻一倍,過分嗎?”
丁浩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小錘子,狠狠地敲在兩個老莊稼漢的心坎上。
他們太懂了。
他們太懂農民對土地的那份感情了。
如果……如果真像丁浩說的那樣,那地里,怕是真能種出金子來!
一想到家家戶戶的糧倉被塞得滿滿當當,村里娃娃們吃得臉蛋紅撲撲的場景,牛鐵柱的心,就“砰砰”地狂跳起來。
他當了這么多年大隊長,做夢都想讓村民過上這種好日子!
可……
“不行!”
張大彪猛地一拍桌子,把剛升起一點火苗的牛鐵柱嚇了一跳。
“這還是走資本主義道路!這是挖社會主義墻角!政策上就不允許!一旦被縣里知道,咱們三個都得完蛋!整個哈塘村都得跟著我們吃掛落!”
張大彪的態度無比堅決,他當過兵,紀律性刻在了骨子里。
上面沒說能干的,那就絕對不能干!
這是原則!
氣氛再次僵持下來。
牛鐵柱剛剛被點燃的熱情,被張大彪這一盆冷水澆得“刺啦”一聲,又縮了回去。
他看看一臉決絕的張大彪,又看看一臉平靜的丁浩,心里亂成了一鍋粥。
丁浩看著張大彪,沒有反駁他的論調,那說不通。
他只是換了個角度,語氣沉重地開口。
“張隊長,政策是為了讓大家過上好日子,不是為了讓大家伙兒抱著紅本本餓肚子。”
“你看看現在村里,死氣沉沉的,年輕小伙子干活都沒勁兒,為什么?沒盼頭!”
“年底分那點工分,買鹽都不夠,誰家姑娘愿意嫁到咱們哈塘村來?再這么下去,不出十年,咱們村就成了光棍村了!”
“咱們可以不叫分地,咱們叫‘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跟上級匯報,就說是為了提高生產積極性,搞的試點!”
“只要秋后咱們的糧食產量上去了,交的公糧一粒不少,甚至還多了,那就是天大的功勞!”
“你告訴我,誰會為了一個叫法問題,跟白花花的糧食過不去?”
“餓著肚子談理想,那是空話!讓大家吃飽了,吃好了,再跟他們談集體,談貢獻,他們才聽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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