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片一樣多的請柬送進霍府,云琛一封都沒見著,全被霍老太爺攔了下來。
    來一封,霍老太爺便撕一封。
    最后來的實在多,給霍老太爺整急眼了,竟直接派兩個潑辣的仆從去對方府門口叫罵:
    “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禮義廉!君額上能跑馬!掘家將如掘祖墓墳塋!何不請你爺頭!請你娘頭!”
    意思是:無恥王八臉真大!挖人家護衛,猶如挖人家祖墳!請云琛?請你爹娘個頭!
    對霍老爺子這種戰場上摸爬滾打又在商海里浮沉過的人來說,這種程度的罵人都算輕的。
    但對自視甚高,以高雅自居的京圈名流來說,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帶爹捎娘罵人的,只得緊閉大門,都不敢出來應聲。
    云琛并不知這些話外事,只知道自己一個女扮男裝的家伙竟得了“玄都護衛”這么大的名號。
    傷好能下地的那天,她剛一開門,就見花絕和不像兩個門童似的立在門邊,齊齊撣袖、整衣、行禮、問安——齊聲大喊:
    “小的給‘玄都護衛’請安!大人吉祥!”
    趁云琛愣神的功夫,葉峮從旁故作正經,呵斥小六:
    “小六!還不趕緊給‘玄都護衛’大人開路!”
    小六歡快地應了聲,嬉皮笑臉道:“‘玄都護衛’大人可是要拉屎去?小的扶著您去!”
    花絕瞪眼,“不敬!怎能在大人面前說這等不文雅的字眼,得說——”
    在眾人注目下,花絕一本正經地說:“得說‘大人是要去拉玄屎’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幾人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鬧做一團。
    云琛臉通紅,也不知是被臊的還是氣的,就近捉住花絕就打,大罵:
    “你們這幾個狗,就該讓你們在山谷里喂狼!趕緊過來吃我一‘玄拳’!”
    幾人好好笑鬧了一陣,云琛注意到荀戓缺席,這不像他的風格,便去他房里尋人。
    走進荀戓的親衛單間,她瞧見荀戓正面朝里躺在床上,竟然是在睡大覺。
    云琛走過去薅他起床:
    “狗哥,你現在越來越懶了,大白天在這睡覺!都不去看我!走,陪我給葉哥女兒買滿月禮去!都拖好久了!”
    荀戓慢慢起身,看起來像是剛睡醒,又像很虛弱的樣子,后背和褥子上全是汗跡。
    云琛問:“狗哥,你咋了,怎么出這么多汗?”
    荀戓臉色蠟黃,勉強笑笑:
    “做噩夢了,夢見你嫂子跟別人好了,給我嚇的。”
    “哈哈哈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直說你想嫂子了唄!”云琛打趣了幾句,拉著荀戓就往外走。
    離開霍府,往集市上去。
    一路上,云琛像只小鳥一樣嘰嘰喳喳,荀戓只在一旁笑聽著,也不多說話。
    二人在集市上逛了許久,云琛選定了一串銀制的九連環:
    “狗哥,我就送這個了,葉哥腦子好,他女兒一定也腦子好,就送這個吧,給孩子練練手!”
    荀戓則駐足在一家金店門口。
    見荀戓看著金店牌匾發愣,云琛趕緊拉他:“狗哥,你意思一下行了,用不著買金,你還要留錢養家呢!”
    荀戓卻掙開云琛的手,徑直往金店里走,云琛怎么都攔不住。
    那金店老板看見二人身上的霍幫高等護衛服制,立刻眉開眼笑地上來迎接。
    荀戓問:“有長命鎖嗎?”
    得知二人是給滿月的孩子買禮物,老板立刻捧出十幾種不同款式的長命鎖。
    荀戓選了一大一小兩只鎖,叫老板包起來,又選了一個更大的鎖,抬手掛在了云琛脖子上。
    “狗哥你干啥?我都多大人了,還帶這玩意兒?”云琛說著要摘下脖子上的長命鎖。
    荀戓卻攔住她動作,罕見地露出一臉不容拒絕的嚴肅,用命令的語氣道:
    “哥給你的,戴著!”
    云琛不懂荀戓這是在干什么,就聽荀戓又道:
    “帶著鎖,哥就能保佑你小子長命百歲,平平安安。”
    云琛心里感動,又甚少見荀戓黑臉,便沒有拒絕。
    付錢的時候,云琛心里替荀戓肉疼,卻見荀戓毫不在意,只拍下錢,扭頭就走。
    云琛心里開始琢磨,要不把最近收的禮拿去換成錢,回頭給荀戓補貼家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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