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入隧道。
墻壁,在他們身后,緩緩合攏。
隧道里,燈火通明。
兩旁,不再是冰冷的石頭,而是透明的強化玻璃。
玻璃后面,陳列著一排排穿著古代鎧甲的,栩栩如生的蠟像。
從古羅馬軍團,到中世紀的條頓騎士,再到近代的瑞士衛隊……
這里,是梵蒂岡兩千年軍事歷史的,秘密博物館。
車子在隧道盡頭停下。
一位身穿藍橙紅三色條紋,文藝復興時期風格制服,手持長戟的瑞士衛兵隊長,早已等候在此。
他的表情,如同阿爾卑斯山頂的巖石般,冷峻而堅毅。
看到葉遠下車。
這位衛兵隊長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衛兵隊長的肌肉瞬間繃緊。
那握著長戟的手,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根根凸起,青筋畢露。
那是刻在血脈里的敵意,跨越了數個世紀,依然滾燙。有敬畏,有警惕,更有仇恨。
可當那個在葉遠指間把玩的秘銀十字架映入他眼簾的瞬間,所有的情緒都被強行壓了下去,只剩下一種屈辱的僵硬。
他上前一步,動作沉重地單手撫胸,用古拉丁語,吐出一個標準的軍禮。
他的牙關咬得死緊,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齒縫里艱難地擠出來。
“‘兄弟會’的信物……整整三百年,它沒有再踏足過這里。”
聲音干澀,充滿了金屬摩擦般的質感。
葉遠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衛兵隊長話語里那份跨越了三百年的仇恨與屈辱,對他而,不過是耳邊的雜音。
他指間把玩的秘銀十字架被輕輕向上拋起。
一道銀光在空中劃出冰冷的弧線。
又穩穩落回他的掌心。
動作隨意,就像在掂量一枚無足輕重的硬幣。
“檔案室。”
葉遠的聲音沒有起伏,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最高權限。”
衛兵隊長的呼吸猛地一滯,那身文藝復興風格的制服下,肌肉瞬間繃緊,如同被拉到極限的弓弦。
他死死盯著葉遠,牙關咬合處發出咯吱的輕響。
但那枚十字架,就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最終,他所有沸騰的敵意,都化作了喉嚨里一聲沉悶的滾動。
一個字也沒說。
衛兵隊長僵硬地轉身,沉重的甲胄靴底踏在地面,發出一下鈍響,充滿了不甘。
他開始在前面引路。
唐宛如跟在葉遠身側,通過微型耳機,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uc察的波動:“這里的氣氛……不對勁。”
葉遠沒有回應。
他們穿過一條完全由白色大理石鋪就的長廊。
這里,不再是陳列著古代鎧甲的軍事博物館。
長廊兩側的墻壁上,掛著一幅幅巨大的油畫。
沒有拉斐爾的圣母,也沒有米開朗基羅的創世。
畫框里,是燃燒的城市,是墜落的焦黑天使,是跪在廢墟上流著血淚的圣徒。
每一幅畫,都像一個最瘋狂、最褻瀆神明的噩夢。
這里不是圣堂。
這里是地獄的預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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