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公主們在新帝蕭景宸手下,日子過得遠比從前舒心。蕭景宸對她們這些妹妹頗為寬厚,明確表示若她們有自己兩情相悅之人,他便風風光光地為其賜婚;若沒有,便在公主府榮養一生,皇家絕不吝嗇供養。
這比起先帝動輒將公主當做獎品賜婚給大臣,或是隨時準備送去和親的命運,簡直天壤之別。公主們對皇兄感激不盡,此時皇嫂和朝華長公主需要支持,她們自然樂意站出來助陣。
于是,女學門口出現了一道奇景,公主鳳駕每日準時到來,進入女學讀書習字,學習技藝。有皇家公主親身示范,那些關于“女子讀書無用”,“丟人現眼”的嘲諷頓時顯得蒼白無力且極其可笑,難道公主們也是去“丟人”的嗎?
原本甚囂塵上的反對,逐漸平息了下去。雖然暗地里仍有非議,但至少明面上,再無人敢公開挑釁。
茯苓得知朝華的做法后,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心中一塊大石終于落地。她拉著朝華的手道:“這次多虧了你這般這般有魄力。”
朝華揚著下巴,得意道:“那是自然!跟皇嫂你學的!對付這種人,講道理不如亮身份有用!”
正如茯苓所料,那些自詡清高的文人之所以敢肆無忌憚地諷刺皇帝皇后提議開設女學,正是摸準了帝后身為天下表率,需展現容人雅量,不能輕易降罪于口舌之爭,否則便有堵塞路、心胸狹窄之嫌,反而落人口實。他們躲在士林清議的保護傘下。
然而,他們千算萬算,卻漏算了朝華長公主。
這位長公主的任性妄為和帝后的極度寵愛,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皇帝與皇后至今未有子嗣,幾乎是將朝華當成了親生女兒般嬌慣,太后又潛心禮佛不問世事,放眼整個皇宮乃至京城,幾乎沒人能管得了她。而她偏偏又極有時間,極有精力,并且極其記仇。
女學被嘲諷之事,朝華本就憋著一肚子火。如今見那些文人吃了她的當面呵斥后,雖然明面上不敢再大聲嚷嚷,暗地里卻依舊小動作不斷,甚至有些人在私塾,詩會等場合依舊陰陽怪氣,她便徹底惱了。
她不像帝后需要考慮朝局平衡,天下輿論。她的邏輯簡單而直接:誰讓我和皇嫂不痛快,我就讓誰更不痛快。
她跑去皇兄那里軟磨硬泡要來了幾個查探消息的好手,專門去調查那些背后嚼舌根最厲害的文人。
這一查,可不得了。這些自命清高的才子們,私下里的齷齪事還真不少:有欺壓鄰里,強占田產的;有表面道貌岸然,實則貪花好色、流連秦樓楚館的;有才學平平卻嫉賢妒能、暗中使絆子的;更有,文章寫得花團錦簇,對待家中父母卻極其刻薄吝嗇……
朝華才不管什么君子慎獨的大道理,她抓到這些人的小辮子后,便派出嗓門最大的內侍,就站在那人家門口最顯眼的地方,反復念叨他們做出的丑事。
這種精準打擊,對于極其看重名聲的文人來說,簡直是致命一擊。
這一招效果拔群。不過整治了家之后,整個京城的文人圈子都噤若寒蟬,再也沒人敢對女學說半個不字,甚至私下里都不敢再議論,生怕被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長公主殿下盯上。
朝華公主“京城第一紈绔”的名聲也因此更加響亮,但她毫不在意,甚至頗為自得。茯苓得知后,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卻也默認了她這胡鬧卻有效的方法。蕭景宸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妹妹不出格,由著她去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