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蕭景宸屏退左右,緊緊握住茯苓的手,他這時沒有朝堂上的沉穩,眉宇間染上憂色。
“茯苓,此次匈奴犯邊,來勢洶洶,所求卻如此具體,點名要朝華和親,我總覺得有些蹊蹺,像是沖著我來的,意在逼我離開京城。”
但他不能不去。朝華是母后唯一的親生骨肉。母后她因為淑妃的事,對蕭景宸一直視如己出,疼愛有加,這份恩情,他永世難忘。
所以背后之人看準了蕭景宸絕不能看著朝華被推入火坑。
蕭景宸也知道此番他離去,京中必定危機重重,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玄鐵令牌,放入茯苓掌心:“我走之后,這枚令牌可調動我留下的一隊親兵,他們皆是以一當百的死士,只聽此令調遣。你留在京中,務必萬事小心,有此兵馬在手,我也能稍許安心。”
“還有一直信天翁,要是有什么情況,來信告訴我。”
茯苓握緊那枚還帶著蕭景宸體溫的令牌,心中酸澀交織,他早已將一切看得分明,卻依舊選擇了最危險的路。
“我明白。”茯苓用力回握他的手,目光堅定地看著他,“你放心去,京中有我。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看顧好母后和朝華。況且,表哥如今也在京中任職,有他照應,你不必過于擔憂京中。”
她頓了頓,聲音染上濃濃的擔憂:“倒是你,孤軍深入,敵方又有埋伏,定要萬分小心,保重自己。”
蕭景宸看著茯苓,心中充滿愧疚,再等等,等他登上那個位置,茯苓就不用再這樣擔驚受怕了。
他伸手將茯苓擁入懷中,緊緊抱住,仿佛要將她揉入骨血。
“等我回來。”他在她耳邊低語,萬語千,只化作這三個字。
茯苓靠在他懷里,重重地點了點頭。
蕭景宸率軍離去后的日子,看起來一切風平浪靜。茯苓依循慣例,時常入宮陪伴皇后說話解悶,或是去公主府看望朝華,寬慰她忐忑的心情。京中似乎并未因太子的離開而產生任何異動,她在京中也常常看到九皇子蕭景珩,并無任何異樣。
然而,這份平靜在一個雨夜被徹底打破。
是夜,疾風驟雨,電閃雷鳴。茯苓正準備歇下,內室的窗戶被一道閃電照亮,與此同時,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竟然翻窗進來。
“啊!”小桃正伺候茯苓卸妝,嚇得失聲尖叫,下意識就要沖出去喊侍衛。
“小桃,安靜。”茯苓厲聲喝止,她的目光盯住那個不速之客。雖然對方渾身濕透,發絲凌亂,臉上還帶著擦傷和泥污,但茯苓還是一眼認出了她,是顧辭君。
顧辭君此刻的模樣與平日那個風情萬種的繡春樓主判若兩人,她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顯然是歷經千辛萬苦才趕到此處。
顧辭君上前一把抓住茯苓的手臂,冰涼的雨水浸濕了茯苓的衣袖。
“娘娘!快!蕭景珩他要造反。他已經快到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