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御史大夫上前一步,朗聲道:“陛下,丞相與諸位大人愛惜民心,其情可憫。然戲文誹謗圣聽,亦不可不究。臣有一策,或可兩全。”
皇帝冷聲道:“講!”
御史大夫躬身道:“陛下乃千古明君,天下皆知。如今之事,陛下大可對外宣稱,此前種種,實乃受了小人蒙蔽所致。如今陛下圣心獨照,已然醒悟。只需嚴懲那蒙蔽圣聽的罪魁禍首,便可昭示天下陛下之圣明。至于那些無知戲子百姓,不過是受人蠱惑,陛下寬宏大量,不予追究,反而更能彰顯陛下仁德。如此,既可平息物議,又可保全圣譽。”
皇帝聞,陰沉的神色稍霽。他最在意的,無非是自己的名聲和長生美夢。如今長生暫時無望,名聲可不能壞。將所有過錯推到一個小人身上,自己依舊是那個被蒙蔽的明君。
皇帝冰冷的看著目光看著蕭景珩。若不是這個兒子獻上那妖道,自己怎會沉迷丹術。
“御史大夫所極是!朕確是一時不察,受了小人蒙蔽。”
他猛地一拍龍椅扶手,厲聲道:“來人!將那妖惑眾,欺君罔上的妖道玄清道長,即刻拖出午門,凌遲處死,其黨羽一并下獄嚴查!”
這個命令,無人反對。那道士本就招致眾怒,死有余辜。
緊接著,皇帝又看向蕭景珩:“九皇子蕭景珩,識人不明,舉薦妖道,致使朝綱紊亂,朕心甚痛!即日起,禁足于王府之中,無朕旨意,不得踏出府門半步,好好給朕閉門思過。”
“父皇!”蕭景珩驚駭欲絕,猛地跪倒在地,試圖辯解,“兒臣冤枉!兒臣也是一片孝心,那道人……”
“閉嘴!”皇帝粗暴地打斷他,眼中滿是厭棄,“還敢狡辯,若非你引薦此等妖人,豈有今日之事?滾回你的王府去。”
這對野心勃勃、正值上升勢頭的九皇子而,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經此一事,九皇子勢力大挫,皇帝雖然暫時回歸朝堂,但經此折騰,威望受損。
這一切推手的茯苓現在正在哄著蕭景宸去上朝。
蕭景宸的傷早已愈合得七七八八,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應該早就去上朝了。
然而,這位太子殿下卻仿佛忽然愛上了東宮,尋了各種由頭不去。
更讓茯苓頭疼的是,蕭景宸如今像是塊黏人的膏藥,她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
比如此刻,茯苓坐在窗邊的軟榻上,剛拿起針線沒多久,蕭景宸便湊了過來,挨著她坐下,也不說話,就看著她。
茯苓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針腳都錯了幾處,忍不住抬眼瞪他:“殿下若是無事,不妨去看看書,或者去書房處理些公文?”
蕭景宸卻像是沒聽懂她的逐客令,反而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繡繃上剛成型的一朵海棠,“茯苓,這花瓣的邊緣,是怎么繡得這般層層疊疊?”
茯苓:“……”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忍耐。這是太子,是儲君,是她的夫君。
“殿下,這是普通的套針和搶針,并無甚稀奇。”她盡量保持語氣平和。
“哦?”蕭景宸又指著另一處,“那這葉子的顏色過渡為何如此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