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玩偶博物館想要轉變經營方向,換成恐怖屋也挺有前途的。
興許是漂亮的玩偶做出來并不愁欣賞觀眾與銷售途徑,能送進來的大多數作品都是那種驚悚怪異,抓人眼球。
人類無法想象出自己沒見過的東西,所以這些像偽人的玩意只能和動物元素糅雜在一起。
顛倒位置的器官,多余增生的肢體……
陰暗晦澀的色調以及癲狂涂抹,好似畫家在出租屋里接受不了現實酗酒后四肢抽搐分不清幻想現實,在畫布上脫褲子屙出來的一坨屎。
齊明拿著兩只手有些吃力的抱住手電筒,光圈在一幅內容難以喻的油畫上掃過。
土黃夾雜紅褐色的顫抖筆觸將顏料層層堆積,做出凹凸不平的質感,難以辨認是否成型的長條盤旋輪廓讓整幅畫都散發著自由氣息。
這是幅強大到視覺與嗅覺達到通感效果的畫。
我是導師,這就是已脫答辯!
靠違反倫理的惡心感來制造黑暗氛圍,也是恐怖分類中不得不嘗的一環啊。
尖頂走廊制造出向上無限延伸的拉伸錯覺,小玩偶置身其中仿佛闖入巨人國的老鼠,捧著膽子東瞧西望。
楊書一只手艱難抱住地圖,右手抓緊衣領生怕被甩掉。
作為玩偶體型小在副本中并不是什么好事,它既不像動物那樣擁有敏捷的身體素質,也沒有可以用來飛行的翅膀。
對于貧窮打工人來說,沒有道具輔助簡直是低等級奶媽開局,團隊中的累贅。
烏黑發尾垂在脖頸處,白色蕾絲花紋圍繞脖頸將其一并如花束般束起。楊書看見搖搖晃晃的發梢,低聲愧疚道:“對不起啊大哥,地圖太大了,我一只手打不開。”
“不著急,我覺得我現在簡直強的可怕。不管是什么npc來我都敢和他打一架。”
“你啊,也別總是覺得自己做錯事在那里不停道歉。事情已經翻篇就讓它過去吧,一定是胸懷寬廣才配當老大,斤斤計較早晚會眾叛親離。”
齊明自信滿滿,用手電筒比劃著腦海中的招式嘿咻嘿咻向前突刺。
像什么拆機小游戲,逃生大電影都已經演示過了。
在逃生者遇到boss的時候,只需要將手電筒照他的臉達到致盲效果,就可以輕松為自己贏得好幾秒的逃跑時間。
“游侍猓游侍~”小人偶小聲嘀咕給自己打氣,艱難從臺階爬上去來到二樓。
他用渾身灰撲撲的代價幾乎將樓梯擦出一條錚亮的道來,潔白無瑕的袖口留下大片顯眼污漬,完全沒想到怎么清理干凈。
楊書感動不已。
他真是認了一個好大哥。
雖然他們的緣分可能止步于這場副本中,但在心中。
老大,我愿意一輩子追隨你!
永不停息的凄厲風聲貫穿通道,呼嘯而過。
一排從純黑褪成暗灰色的舊窗簾在空中高高揚起,重重落下。像等候在此的攝魂怪悄無聲息將恐懼與虛無散播到內心,試圖讓來人害怕逃走。
大片默片似的黑白色調讓氣氛壓抑沉重起來。齊明站在路口猶豫不前,不敢獨自踏向靈堂般死寂空曠的地方。
比起一樓荒誕畸形的藝術品展覽,二樓風格大變。
墻上許多扇窗戶大敞四開,任由鷹身女妖的刺耳尖嘯聲回蕩。
齊明知道自己的腿已經是陶瓷制的不會腿軟,可心里那道坎過不去。
他全程哆哆嗦嗦,腳下踢正步拐進旁邊的展廳,手電筒試著往上一抬差點大變活人。
寬敞的展廳內,入目之處皆是一片刺目的紅。墻壁仿佛是鮮血浸染而成在昏暗夜色下變成干涸的深色。
七八具身穿黑色長裙的無頭女體人形分散各處,高矮胖瘦皆有,全都呈現出瀕死的掙扎求生姿態。手指破損傷口處翻開的皮肉脂肪層下露出森森白骨。
她們外表栩栩如生,唯獨脖頸處的頭全部消失無蹤,比兇殺案現場更殘忍。
兩人誰也不敢說話,齊明手中的手電筒也不敢移開讓自己陷入黑暗。
光源范圍內的女人體紋絲不動,并未像寂靜嶺中的女護士被吸引過來。
“哈哈,自己嚇自己。”齊明尬笑,輕步后退:“看來玩偶博物館中就沒有什么陽間東西,楊書,怎么說?要不咱們……”
說實話齊明害怕的要命。
他想回家。
現實里年輕人中格外流行的恐怖屋給錢他都不去,現在免費體驗誰懂?
楊書握緊地圖,面前隱約浮現三個選項。
a:給齊哥一個臺階下,主動提議回去。但有可能會因此錯過重要線索,對以后的行動也不利。
b:鼓勵齊哥繼續前進,用性命誓死守護大哥!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c:建議兩人分開行動,齊哥安全返回,自己獨自探索未知幾率嗝屁。
楊書毅然開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
二樓在那里艱難抉擇。
從博物館圍墻根處的草叢中傳來oo@@地動靜。
一道消瘦的黑影望見馬燈亮光,身手敏捷的摸黑進入樓棟。用布料嚴實包裹住的頭部根本無法辨認身份,看樣子已經不止來過一次。
天空中幾朵烏云遮住凄清月光。
凱恩似有察覺,腳下沒有絲毫猶豫轉換方向來到大門旁的隱蔽處。
黑影悄無聲息的來到凱恩面前,手指勾住面罩拉下,露出那張帶著小雀斑的直率面孔。
他湊到發小面前像是發現什么,古怪笑道:“你今天……怪怪的。”
對感情一竅不通的傻大個兒可能永遠不會明白。但某些心思更為細膩觀察細致的人就可以發現,那種處于對某人有好感階段總是心里有事的惦念狀態,到底多明顯。
與以往沉默不同,有種人在這里,但靈魂已經飄到別人身邊的區別。
凱恩避開同伴探究的目光,選擇用閉嘴打敗好奇。
男人提起馬燈背過身,耳尖卻悄悄紅了。
那張英俊卻略顯木訥的臉上柔和幾分,腦海中浮現起之前見到的漂亮小人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說。
如果不是意外來到這座展館應聘,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遇見只會出現在上流貴族手中收藏的精巧造物。
對于常人來說可怖變態的邪惡建筑,和地獄繪卷一般無二的藝術品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