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把馬肉推遠些,這幾日他確實吃膩了,一邊扯開酒壇泥封,一邊對嚴風調侃:“這你就不懂了,這是接連打了勝仗,自有肉吃,有酒喝,若是敗了,便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一句話引得眾人哄堂大笑,氣氛瞬間活絡起來。
眾人舉碗同飲,算是混了個臉熟。
秦猛心中有所猜測,故作隨意問:“嚴將軍方才說,虎賁軍中皆知我軍寨這幾場小仗?”
嚴風放下酒碗,朗聲笑道:“秦知寨過謙了!你連戰連捷,殺敵甚眾,此事如何瞞得住?
趙將軍索性便將你的戰績寫成文書,通報全軍,連幽州帥司都知飛虎衛出了個猛將秦猛。”
他目光掃過眾人,聲音洪亮:“如今你在虎賁軍,乃至幽州全境,可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殺敵近萬,這等大捷,近十年來從未有過。幽州震動,不少青壯都慕名想來投奔呢!”
秦猛聽了,既覺意外,細想又在情理之中,他早派韓勇來劉三等暗部人員去幽州制造輿論,只是沒想到趙將軍將這把火燒得如此之旺。
他隨即無奈苦笑:“趙將軍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轉念一想,名氣大了也非壞事,有了這般聲望,無論招攬人才還是籌措物資,都會順暢許多。
酒過數巡,眾人話題漸轉軍務。
秦猛得知嚴風率本部剩余一千五百騎兵護糧先行,為后續大軍開道。算上軍寨陷陣營數百人馬,趙平的千多親衛營精銳,已可集結數千兵馬。
無獨有偶,趙平也在計算著兵力,看向嚴風道:“嚴兄本部兩千銳卒盡在,加上趙某一千三百精銳,與秦知寨上千寨兵,咱們足有四千余人馬。”
他手指無意識敲擊桌面,眼中閃過一絲戰意:“如今兵力充足,物資齊備,或可主動出擊,給拒馬河對岸的契丹人一個狠狠的教訓!”
話音剛落,周揚便持反對意見:“趙將軍,不可。我軍兵力雖增,但韃子援軍底細未明。
若其援軍有八千乃至更多,我軍出擊,豈非自投羅網?”
“周將軍所極是。”嚴風率先附和,實話實說,“這天寒地凍,我軍長途跋涉,不少士卒凍傷,人馬俱疲,急需休整,實不便即刻反攻。”
“秦知寨,你意下如何?”趙平見提議遭兩人反駁,看向秦猛,他知道秦猛也是主戰之人。
“我自然想打,最好能一舉擊潰,再繳獲些戰馬。”秦猛見眾人目光聚焦,沉思片刻后答道。
隨即他卻又搖頭,“但這大雪時節,行軍極難,人馬凍傷增多,強行出戰,縱勝亦傷亡慘重。”
他頓了頓,說出關鍵緣由:“更重要的是,我與契丹使者的談判,經過幾次試探,韃子對同族人很看重。用牛羊交換俘虜一事板上釘釘。”
趙平、周揚等人知曉此事,新來的嚴風等人則面露疑惑。
周揚立刻解釋:“確有此議,以俘虜交換牲口,此事已上報趙將軍知曉,并得帥司批準。”
“此時若開戰,談判必然中斷,俘虜便爛在手里,只能送去礦山,白白錯失換取大量牛羊的機會。”秦猛繼續道,他內心仍傾向于換取實利。
無他,只為了明年春耕有足夠的耕牛。
他進一步分析局勢:“此前從俘虜口中得知,伏弗郁部萬夫長勃發斤與蕭鐵鷹素來不和。
若我軍此刻將勃發斤部打垮,反倒讓蕭鐵鷹坐收漁利,對大周邊塞長遠而,并非好事。”
“況且,援軍抵達的消息,契丹眼線想必早已報知勃發斤。我料定,對方懼我大軍攜勝之威,談判使者很快便會再來,多半會應下我先前條件。”
嚴風與趙平對視一眼,皆點頭認同。
趙平笑道:“秦知寨思慮周全,倒是我報仇心切,欠考慮了。既然如此,我等便先穩住陣腳,加強寨防,以逸待勞,靜待韃子使者上門。”
仿佛為了印證秦猛的判斷。
“報——”一名軍卒飛奔闖入官署,急聲稟報:“大人,秦副將送來消息,那契丹使者又來了,聲稱已應下我方所有條件,只求盡快交換俘虜!”
帳內頓時一靜,眾人目光再次齊聚在秦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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