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章中極力渲染開通北疆邊貿的種種好處,對于隱患,則輕描淡寫地提出了一套看似嚴密、實則執行起來難度極大的監管建議,并特意強調了由御史臺等部門負責監察。
奏章一經拋出,頓時在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
支持者多為七皇子一系的官員,紛紛附和,稱此乃“富國強兵、懷柔遠人之妙策”。
而四皇子趙琛一系的官員則立刻群起而攻之。
他們引經據典,痛陳歷朝歷代邊貿資敵、禍亂邊疆的案例,將張墨當日所“三害”加以夸大渲染,斥責七皇子“紙上談兵”、“居心叵測”、“欲陷陛下于不義”。
更是尖銳指出,所謂監管條例形同虛設,根本無法杜絕邊軍腐敗和北原滲透。
雙方在朝堂上唇槍舌劍,爭論不休,互不相讓。龍椅上的皇帝陛下聽著下面的爭吵,面色沉靜,始終未置可否,最終只是將奏章留中不發,吩咐“再議”。
此事雖未達成決議,但卻成功地在朝堂上制造了巨大的波瀾,將表面平靜的政局再次攪動起來。七皇子與四皇子之間的對立也更加公開化和白熱化。
趙鐸見正面強攻受挫,又恨四皇子從中作梗,便將一部分怨氣轉移到了墨江白和張墨身上——若非他們提出要奏請圣裁,何至于讓老四有機會阻攔?
雖然張墨的建議本身沒錯,但結果不如意,便是他們的“過錯”。
同時,他也越發覺得張墨此人才干非凡,若能調離左衛城,納入自己麾下掌控,必是一大助力。
而調開墨江白和張墨,也能為自己插手云州和左衛城的事務掃清障礙。
于是,不久之后,兵部便隱約傳來風聲,有意調墨江白回京任職,以示對戍邊老將的“體恤”,同時欲調張墨至京畿某營任職,美其名曰“重用”。
然而,這風聲剛一傳出,便立刻遭到了四皇子一系的強烈反對。
他們的理由同樣冠冕堂皇:北疆初定,豈能臨陣換將?墨將軍熟悉邊情,張將軍勇猛善戰,皆是鎮守北疆不可或缺之棟梁,調離恐引發北原異動,于國不利。
皇帝陛下似乎也覺得此時調動邊將并非良策,再次將提議壓了下去。
在圣京城停留了半個多月,經歷了述職的敷衍、詩會的暗斗、朝堂的風波,墨江白和張墨都深感疲憊。
京畿之地雖好,卻如龍潭虎穴,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遠不如北疆來得痛快自在。
調離風波平息后,他們深知此地不宜久留,立刻上表請示,請求返回任所。批復很快下來,準其所奏。
離京那日,天空飄起了細雪。圣京城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雪霧之中,更添了幾分肅穆與清冷。
沒有隆重的送行,只有寥寥幾個故交前來道別。七皇子和四皇子的人均未出現,仿佛他們從未曾在京城掀起過任何波瀾。
馬車駛出巍峨的城門,回頭望了一眼那巨大的城郭,墨江白長嘆一聲:“總算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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