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我大哥雖然是跑長途去了,但他肯定不會去跑甘孜那條線的,絕對不會!”
許大茂看著傻柱這副自欺欺人的模樣,心里也不是滋味兒。
說實話,他對于何衛國這個院里頂梁柱般的大哥,他是打心眼里佩服和尊敬的。
聽到何衛國可能跑的就是那條最危險的線,而且剛好趕上出事,他的內心同樣不好受,此刻也非常理解傻柱的心情。
他嘆了口氣,難得收起了平日的油滑,伸手拍了拍傻柱的肩膀:
“柱子,這事兒呢……你也先別太擔心。”
“何大哥是什么人?那么厲害,本事那么大,肯定不會出事兒的!”
“再說了,也許何大哥運氣好,在路上還沒趕到那兒呢,或者剛好避開了那最危險的地段。”
“咱們就……就再等一段時間,說不定過些天,何大哥就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放寬心……”
然而,許大茂這些蒼白的安慰,此刻聽起來是那么的無力。
傻柱只感覺心里堵得厲害,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揪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喘不過氣。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哪怕是以前被大哥揍得最狠的時候也沒有。
這一刻,他感覺自已走路都有些發飄,整個人被一種巨大的無助感籠罩著。
他不敢想象,如果家里真的沒了大哥,會變成什么樣?
他現在下意識依賴的所有東西,似乎都建立在大哥存在的基礎上。
這個家,不能沒有大哥……
就這樣,傻柱自已都不知道是怎么渾渾噩噩地回到自家那間臨時住的廂房里的。
進了屋,王翠蘭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趕緊放下手里的活計迎上來,關切地問道:
“柱子哥,你這是怎么了?”
“臉色這么難看,是不是在廠里累著了?”
旁邊寫作業的雨水也抬起頭,看到二哥這副模樣,小臉上也滿是擔憂:
“二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傻柱用力搖了搖頭,強打起精神。
這些事兒,他指定不可能讓王翠蘭和雨水知道,尤其是年紀還小的雨水,絕不能讓她跟著擔驚受怕。
他對著兩人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沒……沒什么事兒,就是……就是有點不舒服,可能累著了。”
“我……我先躺一會兒,你們不用管我。”
說完,他也不等兩人再問,直接走到床邊,鞋也沒脫,就那么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躺著躺著,眼淚就不受控制地從他眼角滑落,迅速浸濕了粗糙的枕頭布。
他想要忍住,想要像個爺們兒一樣把眼淚憋回去,卻發現根本做不到。
……
同樣沉重壓抑的氣氛,也籠罩在武裝部周振邦的辦公室里。
周振邦面前的煙灰缸里已經堆滿了煙頭,像個小山包。
他今兒下午幾乎沒干別的,就坐在辦公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整個人被煙霧包裹著,神情恍惚。
他也知道了甘孜出事的消息,以及……何衛國執行的就是甲字三號線甘孜任務。
當時何衛國突然找他幫忙搞那么多計劃外的汽油,他雖然沒多問,但心里就猜到這任務不簡單,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條死亡線路!
現在甘孜偏偏又趕上這么大的自然災害,你說他不擔心,那是假的!
那可是他一起從朝鮮戰場上滾過來的老部下,是他的親兄弟!
一直到晚上,執勤的工作人員敲了敲他的辦公室門,提醒他時間,他才恍然發現窗外天色早已漆黑。
他有些神不守舍地掐滅最后一根煙,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武裝部大樓,背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落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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