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樹下拍了一張,她讓男人站到紅色宮墻下,為他拍了張側臉照。
準備拍第三張時,男人卻不愿意了。
溫如許回神,被圖片里的紅色宮墻刺痛了眼。
深吸了口氣,她轉臉看向窗外。
外面仍舊在下雪。
湘城很多年都沒下雪了,今年卻罕見地下了一場大雪,還是在除夕這天。
放下手機,溫如許拉高被子躺了下去。
然而她剛躺下,手機響了聲。
她又伸手拿起手機,是葉江發來的消息。
先是一張小區的雪景照,接著是他發來的文字。
想再次和你去故宮看雪。
溫如許喉嚨一哽,鼻子泛起酸意。
葉江:不光是故宮,還有陶然亭、釣魚臺,冰封萬里的長城,銀裝素裹的舊胡同。
溫如許喉嚨哽得難受,哽得又苦又澀,鼻子的酸意竄上了眼睛,模糊了視線。
隔著一片水霧,看到對話框里“正在輸入”幾個字,溫如許終究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葉江:等開春后,再騎著自行車帶你在四九城看冰雪消融,看楊柳拂堤,燕子北歸。
溫如許哭出了聲,趴在被子上哭得雙肩直抖。
葉江:許許,事業上,我已經沒有遺憾了,最大的遺憾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最終還是不愿意回頭,我不勉強,只是會很遺憾,遺憾錯過你,遺憾不能留住你。
溫如許抖著手點擊輸入,可手機屏幕上全是水,手指戳了半天也沒打出一句完整的話。
葉江:睡吧,晚安,許許。
溫如許最終放下了手機,埋在枕頭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哭了一陣,她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機,把葉江發的那些話,反反復復地看。
越看,心里越痛。
曾經她幻想過無數次的畫面,像一支穿越時空的利箭,刺破八年光陰,射進了她已不再青澀的心。
那是她十八九歲時想要實現的事。
那時候她在心里幻想,如果自己和葉江年齡相當,在對的時間相遇,與他像一對真正的情侶那樣在一起,該多好?
二十歲的葉江,騎著自行車,帶著十九歲的她,在四九城兜風,看冰雪消融,看楊柳拂堤,看燕子北歸。
騎到青磚黛瓦的小胡同,為她買下一串糖葫蘆。
可那樣的畫面,也只能是在心里幻想。
即將而立之年的葉江,站在男人的巔峰期,滿眼權欲,又怎會為她低頭做那些幼稚的事?
那時候他的愛是強勢狠厲的掠奪,是霸道偏執的占有,沒有一絲一毫的柔情。
而今即將不惑的葉江,卻愿意為了她低頭折腰,做那些他少年時都未必愿意做的幼稚事情。
不是不感動,也不是不心動。
只是物是人非。
她已不再是十八九歲的少女。
巨大的身份差擺在面前,那不是簡單一句“我愛你”,就能抵擋得住的暴風雨。
她承認,她懦弱,沒有勇氣去承擔那些風雨。
她可以跟假冒韓宗良的葉江,在異國他鄉辦一場無人祝福的婚禮,卻不敢與北城的葉三公子再續前緣。
四九城的雪,終究還是太凜冽了。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