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耐這么多年,才終于回來,怎么能被廢,從此像個活死人一樣在這里等死?
她跌跌撞撞地追上去。
不知被誰伸出的腳絆了一下,狠狠摔趴下去。
砰的一聲。
仿佛還有骨骼碎裂的聲音。
沈令儀看了眼手里寫滿皇后罪狀的紙,喊住了蕭御宸:“陛下,看在皇后也曾對您付出真心的份上,請您留步,聽她把話說完吧!”
“就當是,還了當年她一心輔佐您的情分吧!”
蕭御宸準備下臺階的腳步,頓住。
思慮片刻,轉回了身。
看著因為肉體痛苦,而面孔猙獰的,一口氣緩不過來的皇后。
沒有心軟。
沒有同情。
皇后終于緩過來一口氣,怨毒在劇烈處叫囂。
發妻的狼狽,他無動于衷。
妾室的開口,卻能讓他高邊注意。
從前縱容溫氏。
如今偏袒沈氏。
他的狠心,從來就只針對自己!
皇后其實并不多愛這個男人,她要的,從一開始就是皇后的地位,中宮的權力,所以她可以忍受男人有許許多多的女人,那些都是阿貓阿狗,威脅不了自己。
可自從溫氏出現,一切都變了。
她這個正妻,中宮皇后,成了天底下做大的笑話。
為了保住最后的尊嚴,她主動避讓,等這男人的新鮮勁兒過去。
可等到最后,倒了個溫氏,又來了個沈氏。
她自認是世家女的表率,樣樣優秀,憑什么輸給那些個只知羨慕的賤婢?
憑什么!
這些賤人都得死!
死!
“陛下!臣妾是你的妻子,是你明媒正娶的發妻啊!在你最艱難的時候,義無反顧地嫁給你、支持你,替你打理東宮瑣事,在官眷之間周旋、拉攏!”
“臣妾不敢居功,說您能登基自己有多大的功勞,但哪怕看在朝不保夕的那些年,臣妾依然對你不離不棄的份上,也該尊重臣妾這個發妻一二吧?”
“可事實呢?臣妾勞苦付出了一切,為你兩次孕育皇嗣,卻兩次流產在你的寵妃手里!你對臣妾,卻連一點憐惜都沒有!”
“堂堂中宮皇后,在您的縱容之下,被一個妾室打壓得沒有立錐之地,毫無尊嚴地避走行宮,整整兩年,不聞不問!”
“如此帝王,如此丈夫,你讓我不能恨,不能怨,還得笑著說‘謝主隆恩’嗎?”
“陛下,你好狠啊!”
蕭御宸目光之中閃過幾縷復雜。
可最后,還是歸于“厭惡”二字,再無翻涌。
“朕狠?你在后宮做的那些事,真以為朕什么都不知道嗎?曹貴人懷上的,是朕第一個孩子,怎么沒得?廢妃楊氏在冷宮,又是如何染上的時疫?”
“當年企圖給溫氏下不孕藥的,到底是你,還是楊氏?害玉嬪小產的背后,你又做了什么?樁樁件件,你心里清楚,朕也清楚!”
皇后驚愕。
那些事,他知道!
不!
這不可能!
她明明把所有蛛絲馬跡都掩飾得很好,知道的除了姚靜,也就是娘家的幾個兄弟而已!
姚靜不會出賣自己。
娘家人更不會。
他怎么可能知道?
蕭御宸繼續道:“朕少時不得先帝的眼,你義無反顧嫁給朕,為朕分憂、為朕拉攏朝臣,那些朕也記得,所以一而再地容忍你,原諒你!”
“縱容溫氏打壓你,是給趙家的警告,更是給你的警告!你在行宮若是真的能做到對后宮諸事不聞不問,誠心反省己身,朕可以什么都不追究,甚至接你回宮,讓你繼續執掌六宮!”
“可你在行宮三年,暗地里又都干了些什么?”
“趙氏!真正狠辣的人,到底是誰!”
趙氏渾身一震。
在行宮的那三年所發生的一切,他竟然也知道!
妃嬪們看著她死白的臉色,都萬分好奇。
她到底干了什么,竟然讓帝王對她如此厭惡?
趙氏說不出口。
因為她知道自己干的那些事,若是泄露出去,足以死千萬次。
但沈令儀知道。
她問過太醫,當年趙氏因為接連小產,身子已經破敗。
怎么可能恢復得那么好?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