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親王隱約聽到了幾聲,深深皺眉。
正欲開口說什么。
謝景淵突然開口,打斷了他:“陛下,李常在恐怕不是自盡!”
眾人一詫:“不是自盡?謝世子怎么知道的?”
謝景淵溫聲道:“臣觀察李常在脖子上的勒痕,發現一深一淺有兩道,一道往后有微微的延伸,分明是被人從后面用力勒住所致。”
“她絕對不是自己上吊,而是被人給勒暈了之后掛上去的!”
慎刑司嬤嬤還沒走,等著看是否還需要拎了哪個回去繼續嚴審的。
聞上去檢查,又讓人扯了塊布遮掩,掀開李常在的衣裳,仔仔細細檢查了兩個位置。
她是鑒別這些用刑痕跡的老手段了,沒什么痕跡能逃脫她的眼睛!
片刻后,回話道:“回陛下,李常在脖子上確實有一道被人背后強力勒過的痕跡,后腰處有一塊很明顯的紅痕,是勒她之人用膝蓋抵著,方便發力的。”
“常在的腿上也有淤青紅痕,是被人勒住時,拼命掙扎留下的,上吊自盡,身體懸在半空中,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淤青的。”
“所以謝大人推斷得沒錯,李常在不是主動投繯,而是被人做成了自盡之狀。”
眾人驚呼,不少目光瞟向榮親王的方向:“這不就是殺人滅口么!看來真如寧嬪娘娘所,李常在背后卻有人指使!”
“慎刑司的刑罰最厲害之處,就是有無數種法子讓人生不如死,你連自盡都不敢,可見不是什么硬骨頭,承受不住了,還是要招!”
“李常在,勸你還是趁早招了,何必白白受一遭皮肉之苦呢?”
……
沈令儀道:“李常在,謀害太后之罪可大可小,你若不實話交代,惹惱了陛下,你的娘家人可是要跟你一塊兒倒霉的!”
李常在的五臟六腑像被人按進了滾水之中,反復揉搓,無比絕望:“不!不要!陛下,陛下開恩,都是嬪妾的錯,此事與嬪妾家人無關的。”
沈令儀幽幽一嘆:“怎么會無關?《周律疏議》中有明確說法,謀害太后者,為大逆,家眷視為同謀,亦或知情不報之罪。可不是你說無關,就無關的!”
“本宮猜測,背后主使一定是拿你家人做威脅了,是不是?”
李常在眼神游移不定。
沈令儀循循善誘:“揪出了真兇,就沒有人能夠威脅得了你家人的平安了,不是嗎?太后慈悲,陛下寬仁,你若老實交代出背后主使,也就不治李家同謀之罪了。”
虞貴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她威脅李常在攬下一切,就是拿她娘家人做的威脅,若是陛下真答應了不牽連,她一定會供出自己的!
為了轉移話題,她也顧不得陛下對她是否不耐煩了,厲聲喊道:“寧嬪,陛下沒說話,你怎么敢自說自話,擅自赦免大逆不道的罪人,難道你想做陛下的主不成!”
沈令儀起身,看向帝王,眼神有些慌,但一眼,慌亂變成了自嘲,低下了頭:“臣妾只想讓李常在早說實話,并非有心僭越,請陛下降罪。”
這種“僭越”,家家都有。
有時候家里發生了臟事爛事,上位者既想要答案,又不想輕輕放過有罪之人,就會有這么個善查上位者心思的人站出來,擅自許諾,等到一切真相浮出水面了,有罪之人該死還是得死。
因為上位者,從未答應赦免。
李常在敢謀害太后,哪怕只是同伙,也該死。
但最該五馬分尸的是背后主使,所以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把此人套出來。
虞貴人這么一嚷嚷,就逼得帝王不得不站出來親口許諾。
蕭御宸冰冷的目光掃過虞貴人,落在沈令儀身上時卻已經變得十分溫和:“你為了太后著急,恰好說出了朕的想法而已,何錯之有,坐下!”
虞貴人心口拔涼,臉色青白交錯,幾欲暈死過去。
當著大員宗親們的面呵斥自己,卻一再包庇維護賤人!
陛下這么能這么對她和皇兒?
“陛下!”
蕭御宸沒有理會她的傷心欲絕,指向李常在:“你,實話實說,朕免你娘家同謀之罪,也免你死罪,只打入冷宮!”
李常在眼神猛地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