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殿內,燭火通明。
程復斜倚在榻上,聽著下方一名東廠番子稟報。
“……旭王殿下當時臉色鐵青,幾乎是咬著牙收下了那兩盒鹽。周大人走后,屬下隱在暗處看得分明,旭王直接將那兩盒鹽掃落在地,鹽撒了一地。”
“屬下聽旭王低聲咒罵了幾句,罵的是……”番子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直說無妨。”程復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旭王罵您是‘斷子絕孫的閹狗賊’,還罵夫人是‘空長模樣不長腦子的蠢貨’、‘廢物’,說夫人沒能遞出消息……”番子說完,立刻低下頭。
程復還沒說話,殿內屏風后就先傳來一陣憋不住的“噗嗤”聲,接著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嘎嘎大笑。
葉清曉一邊樂一邊從屏風后轉出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哈哈哈……叫他裝比,這下破防咯,只能無能狂怒摔東西罵街了嗎?還怪我?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憑什么給他遞消息?我看起來很像他安插在隱棲宮的細作頭子嗎?”
她走到程復身邊的榻上坐下,還在那樂不可支:“兩盒鹽,哈哈哈哈!掌印你可太損了,殺人誅心啊,我喜歡!”
程復揮揮手,讓那番子退下。
他看著葉清曉笑得東倒西歪的模樣,唇角也勾起一絲淺淡的弧度:“被罵了也不生氣?”
葉清曉連連擺手,“罵我的人多了,他算老幾,再說了,他罵得還沒我臟呢。”
程復低低笑了兩聲,“就是夫人教授樊家小姐的真?這般說來倒確實是夫人更巧舌如簧。”
葉清曉本就知道冬靈是程復的眼睛,不過她也不在意自己的一一行程復都知道,只覺得這樣跟程復聊天更加省事兒。
葉清曉用袖子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光是想想商述破防的樣子,我今晚就能多吃兩碗飯!”
心情大好之下,她立刻又想到了玩:“對了,樂知前幾天遞帖子進來,說忠勇伯夫人辦了個馬球會,邀我去玩呢,我也要帶著湯圓去玩!”
程復聞,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馬球?夫人學騎乘才一月有余,策馬慢跑尚可,馬球場上激烈爭搶,太過危險。”
他坐直了些,看向葉清曉,語氣是難得的嚴肅:“那不是玩鬧,若摔下馬來,輕則傷筋動骨,重則癱瘓甚至喪命也是有的,若是夫人想玩馬球,等到技藝嫻熟再玩不遲。”
葉清曉眨眨眼,看著程復。
這人平日里縱著她無法無天,這會兒倒像個操心過度的管家婆。
但這種直白的關心,讓她覺得有點舒服,感覺和她上輩子的好閨閨一樣誒。
葉清曉樂呵呵地解釋道:“我又不傻,我就是去湊個熱鬧,看看別人打,最多騎著‘湯圓’在場邊溜達幾圈,不會上場去跟人搶球的,你放心好了。”
程復盯著她看了片刻,最終才微微頷首:“帶上冬靈,讓她寸步不離,別上場逞強,自己的安危要緊。”
“知道知道,程大管家!”葉清曉笑嘻嘻地應了,起身拍拍裙子就往外走,“我這就去跟‘湯圓’說,明天帶它出去見見世面。”
程復眼角含笑地看著她雀躍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口。
翌日,永嘉伯府的別苑馬球場熱鬧非凡。
彩旗招展,香鬢云影,京中不少勛貴子弟和年輕貴女都受邀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