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稚魚看過去,里面似乎還有人影走動,她問:“殿下曾經也在這里讀書嗎?”
    恭華“嗯”了聲,她目光專注的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深吸了口氣,說道:“本宮當年在這里受教誨,教我們的五個夫子,有三個夫子都說,本宮悟性極高,若為男兒,會是父皇的好幫手。”
    陳稚魚轉頭看她,見她神思飄遠,回憶當年的模樣,輕聲道:“您是天家的女兒,是金枝玉葉,自然獨有神采。”
    恭華聽到這話,微頓,而后看向她,笑說:“這種恭維人的話,從旁人口中聽來,只覺得分外可惡,可從侯夫人的嘴里說出來,卻覺得不是在騙我。”
    陳稚魚尷尬一笑,她想解釋,自己并非恭維,只是對她不熟,恭維的話便是最好接的話。
    看到她卡頓的笑容,恭華勾了勾唇角,語氣平靜的說了句:“其實,當皇帝的女兒也沒什么好的,遠沒有做一個好父親的女兒來的幸福。”
    陳稚魚:“……”這話,她不會接,接的不好,還容易被扣下一頂藐視天威的帽子。
    恭華似乎也沒想讓她接話,話題一轉,繼續說道:“本宮看,宣平侯就能做好一個父親。”
    陳稚魚稍松了口氣,笑道:“殿下的夸贊,臣婦一定轉告,他會很開心的。”
    恭華挑眉,看著她純摯微笑的模樣,轉而問她:“宣平侯可有與你談起本宮嗎?”
    陳稚魚面容帶笑,道:“夫君在家時從不談論別的,多半是教臣婦如何處事,但是殿下回宮之時,夫君提到過您,據說,您與夫君,曾同窗。”
    恭華有些意外:“本宮還以為他不會想起本宮呢,沒想到,他連這個都與你說了。”
    “能與公主,皇子們做伴讀,夫君自然是銘記于心的。”
    恭華看了她兩眼,到如今她都不露一點錯處,與聰明的人說話有一點好處,便是她圓滑時,還能讓人聽著順耳,這十分不易。
    不由由衷的感嘆了句:“這宣平侯是個有福氣的,自己四平八穩,娶的夫人,也是個玲瓏人兒。”
    陳稚魚便只笑笑。
    “本宮聽說,侯夫人是從云麓那邊來的,觀侯夫人一舉一動,倒像是受過教誨的,也不是外界所傳的尋常女子啊。”
    陳稚魚失笑,目光純直的看著她說:“再蠢的人,受了一年的規矩也該有進步了,可見臣婦這一年所學的規矩,所學的禮儀,還真是有模樣了,能被長公主殿下接二連三的夸贊,待回了府后,臣婦定要好好嘉獎府中的禮教嬤嬤。”
    恭華笑了,心里的陰郁一掃而過,她說:“與侯夫人說話,令本宮心情舒爽,真是相見恨晚,若是能早些認識,該有多好。”
    陳稚魚笑說:“殿下謬贊了。”
    “你不必如此謙虛。本宮在這京中沒有什么朋友,也未有幾人能到本宮眼中,與侯夫人見面兩次,次次都讓本宮覺得驚艷,若能交你這個朋友,本宮也有處說話了。”
    這話從一個長公主口中說出來,已經是將架子放的極低了,陳稚魚是個聰明人,話到此處該如何接她心里頭是清楚的,只是心里仍有遲疑。
    她與長公主之間,可能做那無話不談的人嗎?
    頭一次她這般說的時候,就當是場面話,可這樣的話提了兩次,就不能輕視而過。
    這位長公主她看不透,也并不覺得自己與她能交有交情,可看她,又覺她面容無害……
    陳稚魚腦子里天人交戰了一番,嘴上:“臣婦榮幸之至。”
    慢慢的,二人踱步回了原地,陳稚魚與家人會面后,未過多時就離開皇宮了。
    等出了那宮門,方夫人才問她:“方才見長公主尋了你,你們一起離開,她與你說了什么嗎?”
    馬車內,只她、大伯母和二娘,陳稚魚倒也放心的說出了心里話:“說來是覺得有些怪,這長公主殿下對晚輩很是客氣,語多是夸贊,叫我很不好意思,她還道想結交我。”到此處,她對二人尷尬一笑,“我就是不知,長公主這般熱情待我是有何企圖?”
    方夫人思索了會兒,說道:“其實,這位長公主殿下,除了先前傳出的那遭荒唐事外,倒也不曾有過什么出格的行為,一直以來風評都是很不錯的,再加上前頭的事,她也得到了懲戒,再度回來,整個人都安寧不少,如今陛下待這個皇妹的態度尚佳,想來是沒什么問題。”
    陸大夫人問她:“你對這個殿下心存顧慮,這顧慮從何而來呢?”
    陳稚魚當然不能說是因為陸曜提醒過她,只能撿了-->>個理由道:“她是皇室長公主,總覺得與她隔了天塹,又如何能真的推心置腹呢?”
    方夫人聽了發笑:“我看吶,是你這小妮子,心里頭對人家存了偏見吧。”
    “啊?”陳稚魚一臉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