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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北地悍梟 > 第2章 界河邊,烽燧堡

                第2章 界河邊,烽燧堡

                土兵,是大周王朝構建邊境防線單獨設立出來的兵種。是土生土長的民壯屯田,輔助防守等。

                滿年限后,殺三個韃子就能轉為正規軍。

                墩臺后,胡子拉碴、身形敦實的秦大壯正用細棍卷著引火棉絮。

                “秦什長!”喝聲穿透寒風。

                “噌!”秦大壯與兵卒瞬間彈起,手按刀柄,看清是秦猛這熟面孔,松了口氣。

                秦大壯卻看到秦猛雙眼亮得嚇人,瞳孔驟然緊縮:“猛子?你這”

                秦猛大步上前,取出父親遺留,帶著體溫的銅腰牌,聲音清晰有力:“大壯叔,我是秦猛。劉家的悶棍打‘通’了塞住的腦袋。前塵盡復,今日特來,求您作保,替亡父補缺從軍。”

                他咬牙恨聲道:“家中遭遇惡霸洗劫,稅賦難以為繼,我要掙個前程,給月娘和小蕓掙條活路!”

                眾兵卒倒吸涼氣。

                再看秦猛——身形魁梧更甚秦武當年,肩上扛著的更是份沉甸甸的鐵血氣魄!

                “真,靈醒了?”

                秦大壯接過腰牌的手微顫,想起十年前為掩護同袍死在游騎箭下的生死兄弟秦武,喉頭滾動:“你真的都記起來了?”

                “記得真真的!冬天蘆花扎鞋不凍腳,是您教的!”秦猛笑了笑,字字鏗鏘。

                “好,好小子,賊老天開眼了。”

                秦大壯虎目含淚,連道三聲好,猛拍大腿,一把拽著秦猛進了烽燧堡內的值房。

                昏暗油燈下,秦大壯翻出落灰的《南河鋪兵年甲簿》,找到那一頁“癡愚無狀”的冰冷墨跡。

                他重重嘆口氣,抓起禿毛筆,蘸滿濃墨,狠狠劃掉那四個傷人的字,在旁歪曲地書寫:

                “永泰十三年十月二十五,丁男秦猛(故軍秦武之子),年廿三。身長九尺,狀貌魁健,承父志求補父闕。其人神清晰,舊疾盡去。依北疆軍·戍衛舊例上請,南河口燧堡什長秦大壯,具保畫押。”

                腰牌沾印泥,一個模糊的“保”字深深印在冊上。

                “妥了!”

                秦大壯大笑著狠拍秦猛的肩膀:“明日我輪休,帶你找魏知寨。他是你爹老上司!”

                他轉身又從角落破木柜底層,珍而重之地拽出一把帶舊牛皮鞘的直刀:“拿著,榆木彎的糙鐵片子,沒有你爹的那把好,防身夠了。

                將來掙出功勛,配上戰馬鐵甲,那才叫威風!”

                邊軍制式環首直刀長約三尺三,入手沉重,帶著歲月的冰涼與淡淡的油脂味。

                秦猛拇指一推,“噌”一聲寒光乍現半寸,隨即利落歸鞘,緊束腰間。一股久違的安全感貫穿心脈。

                “猛子,這個拿回去,權當提前給你的軍糧。”

                秦大壯又拉著秦猛到了伙房,找了個布袋,舀了幾升米,取了一條臘肉,硬塞給秦猛。

                秦猛后退半步,抱拳,深深一揖:“秦叔恩情,秦猛永世不忘!”

                他真心為之,語氣里滿是鄭重。

                秦大壯只當是少年人重拾志氣,拍著他的肩膀大笑:“好小子,有你爹那股硬氣。日后進了軍營,好好干,將來給咱南河本堡爭口氣。”

                “另外”

                秦大壯突然壓低聲音,凝重提醒:“你小心點,燧臺能看見堡外近來有不明人影徘徊。秦叔職責所困,劉扒皮這條老狗無法無天慣了,此地又是邊塞,晚上別睡太死。”

                “好,我記住了。”

                秦猛眼中殺機閃爍,重重點頭。揣著保狀,掛著直刀回到堡內,日頭已沉入林線,往常的犬吠消失更讓他心頭沉重。

                左鄰右舍幫襯,今晚,伙食有所改善。

                糙米飯,上面扣了幾塊肥臘肉,水煮雞蛋,炒青菜。

                對破敗的秦家來說了,這無疑等同于過年。

                而那柄沉甸甸的軍刀和秦猛眉宇間的沉毅,終于讓陳月娘和秦小蕓一顆懸著的心悄然落下。

                兩女聞著濃郁的飯香,難得說笑,眼角眉梢都染上幾分松快。

                昏暗油燈下生出幾許微弱暖意。

                秦家的鋪屋雖矮,卻結實規整,房間也還算寬敞。

                簡單洗漱后,秦猛看著陳月娘解下圍裙,逃回自己房間的背影,心里掠過一絲惋惜。

                這姑娘自小被秦家抱來做童養媳,名分雖定,卻因他先前憨傻,始終沒正式迎娶過門。

                在這講究禮法的大周,別說同榻而眠,便是尋常男女牽手,摟抱都要遭人指點。

                兩人這些年,同處屋檐下朝夕相處,卻不過是隔著門的“家人”。

                門后,陳月娘背抵冰涼門板,雙頰燒得滾燙。

                方才秦猛那一眼,蘊著前所未有的火熱,認真與擔當,撞得她心口狂跳,匆匆逃回。

                那個“二愣子”真,真是開了竅。

                一種陌生而又令人心跳加速的暖流,悄然浸透了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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