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么厲害的主帥,怎么會如此悄無聲息地消失呢?
莫非上界——并不是鐵板一塊?
姜昭的腦海中瞬間劃過不少猜測。
不過如今說什么都為時過早,她現在連仙魔戰場的門檻都還沒摸到,只是在天驕大比的第一關,就卡在了萬丈深淵之下。
她猶豫了一下,沒好意思直接提出自己的需求,而是先委婉地問了一句:
“前輩,如果有機會的話,您是否愿意離開陣法,出去探尋主帥前輩消失的真相?”
“離開?”
畢方冷哼一聲,“我倒是可以強行破陣,可一旦陣法崩塌,整個山脈都會分崩離析,外界生靈涂炭,絕非我之所愿;然而要正常地破解這個陣法,需得陣法內外的兩個人要絕對默契,過程中不能有任何一環的錯漏——除去我當年的伙伴,如今已經沒有與我相契合的人了。”
“再說,你是真心想讓我離開陣法,還是希望我能打開陣法放你出去?”
畢方臉色說變就變。
巨大的虛影凝視著姜昭的眼睛,姜昭被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我最討厭你這種心口不一的小輩!”
畢方的聲音中帶著怒氣,話音一落,強烈的威壓便撲面而來。
姜昭被強大的氣流沖擊得單膝跪地,咬緊牙關才沒有痛呼出聲。
好在梅友仁是個靠譜的伙伴,它見畢方說動怒就動怒,還釋放威壓傷到了姜昭,也不管自己有多弱對方有多強,當即跳出來大聲呵斥。
“畢方大人!你說別人心口不一,而你又知行合一到哪里了?”
梅友仁蹦達到半空中,劍身直直地面對著畢方,“說什么重傷不愈,受困于此處,實際上就是你自己不愿意離開這里!不愿意面對自己的朋友和主帥都杳無音訊的事實!”
“以你的實力,早上幾千年強行破陣并非難事,那時候這深淵外頭可沒什么人煙,更別提生靈涂炭!”梅友仁越說越激動,“明明是自己不敢動手,還說得多么大義凜然!呵,你倒是給自己找了個好借口!”
姜昭目瞪口呆地看著梅友仁發飆,連自己身上的痛意都忘了。
畢方活了幾萬年,還從沒被人這么指著鼻子罵過,而且更扎心的是,對方句句不留情面,卻偏偏句句說的都是實情。
它不禁有點心虛,連釋放的威壓都收回了不少。
“罷了罷了。”畢方嘆了口氣,“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愿意面對主帥失蹤、朋友慘死的事實,更不愿意接受當年轟轟烈烈的軍團,只剩下我在這里茍延殘喘。”
“有時候我也恨不得一起死了。”
它目光悠悠地看向遠處,“可若是連我也死了,誰還記得曾經有那樣一個軍團,拼死戰到了最后一刻?”
梅友仁瞬間蔫了下來,悄悄地落到地面,躲在姜昭身后。
姜昭也沉默地抿了抿嘴巴。
她知道,其實曾經叱咤風云的畢方早就死在了那片戰場。
如今活著的這個,只是一塊巨大的、遮天蔽日的墓志銘。
是一曲獻給同伴和主帥的絕望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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