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佑!”她咬牙切齒,正欲發作,手腕卻猛地被人攥住。
他的手,冰冷無力。
顧清-->>辰一怔,猛地低頭看去。
錢震云的左臂衣袖,不知何時已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正汩汩涌出,順著他的指尖,一滴一滴,砸在地上骯臟的青石板上。
“錢震云!”顧清辰心頭那滔天的怒火,瞬間被一盆冰水澆得干干凈凈,“你的手!”
錢震云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一下,卻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看著她煞白的臉,反而低聲安撫道:“沒事,小傷。”
“還說沒事!”顧清辰反手緊緊握住他的手,扭頭對著護衛頭領厲聲吼道:“都愣著做什么!快!回府!叫大夫!”
顧清辰從未覺得回家的路有這么長,長得讓她心慌。
錢震云看著她煞白的側臉,和那雙因著急而泛紅的眼眶,心中那點因林嘉佑而起的郁氣,竟奇跡般地消散了。
原來,她這種摻雜著心疼和擔憂的眼神,并非林嘉佑專屬。
他也會有。
手臂上的劇痛讓他額頭滲出冷汗,他卻彎了彎嘴角,將頭靠向她,聲音有氣無力,帶著幾分刻意的委屈。
“姐姐,我好疼。”
顧清辰的腳步一頓,猛地扭頭瞪著他,“閉嘴!現在知道疼了?!”
罵是這么罵,可她按著他傷口的手,力道卻下意識地放輕了些,腳下的步子也更快了。
一行人風風火火地沖進錢家住的小院,燈籠的光影下,錢大夫正坐在院中石桌旁看醫書,聽見動靜抬起頭,一眼就看見了渾身是血的兒子。
“這,這是怎么回事?”錢大夫“霍”地站起身,手里的醫書都掉在了地上,“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受傷了!”
他嘴里念叨著,人已經快步迎了上來,臉上滿是心疼和急切,手上的動作卻穩得沒有一絲顫抖,開始解開他被血浸透的衣袖。
“嘶——”錢震云疼得抽了口涼氣,卻先警惕地往屋里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問他爹:“我娘不在吧?”
“不在。”錢大夫頭也不抬,手下利落地清洗著傷口,撒上金瘡藥,“她和國公夫人出去游玩了,明日才回。”
錢震云緊繃的肩膀瞬間垮了下來,長長地舒了口氣。
“那就好。”
看著他這副怕娘的模樣,顧清辰又氣又想笑,最終只是沉著臉,一不發地站在旁邊,看著錢大夫為他包扎。
第二日傍晚,宋如煙和楚若涵回來了。
人還沒進院子,宋如煙那爽朗的笑聲就先傳了進來。
“若涵,我跟你說,棲霞山那楓葉,紅得跟火燒一樣,下次咱們帶上酒,在那兒喝上一天,保管比在府里痛快!”
她一邊說著,一邊大步流星地跨進院門,結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廊下,一條胳膊被吊起來的寶貝兒子。
宋如煙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三兩步走到錢震云面前,不是心疼,也不是擔憂,而是居高臨下地圍著他轉了一圈。
最后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沒受傷的腦門。
“出息了啊,錢滾滾。”
在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她非但沒有半點傷心,反而一叉腰,中氣十足地罵了起來。
“老娘教你的那些功夫都喂狗了?就幾個不入流的小毛賊,也能把你打成這樣?你的臉呢?老娘的臉呢?全讓你小子給丟盡了!”
錢震云低著頭,任由他娘數落,一句話也不反駁。
楚若涵在一旁看得又是無奈又是好笑,連忙拉住宋如煙:“好了好了,孩子這不是沒事嘛,你也少說兩句。”
“他那是沒事嗎?那是人家國公府的護衛去得及時!”宋如煙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不然你現在看到的就是一具尸體了!”
錢震云始終沉默著,直到他娘罵累了,準備去倒杯水潤潤喉。
他沒有說,那幾個人,不是求財的小毛賊。
官府審訊的結果,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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