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楚若涵這句話,楊氏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心頭的大石瞬間落下大半。
她連連道謝,這才滿懷感激地離去。
楊氏前腳剛走,楚若涵的臉色便徹底沉了下來。
她叫來管家,冷聲吩咐道:“去,備車,我要去一趟顧家三房。”
顧家三房的宅院遠不如鎮國公府氣派,但也被楊氏打理得井井有條。
楚若涵由下人引著,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了顧三老爺的書房。
顧三老爺正臨窗而坐,手里捧著一卷書,見她進來,臉上擠出一絲不太自然的笑意,起身相迎。
“若涵,怎么親自過來了?有什么事,派人知會一聲便是。”
楚若涵沒有落座,只是目光清冷地看著他,開門見山:“三叔,我為蘭姐兒的事而來。”
顧三老爺臉上的笑意僵住了,他嘆了口氣,將書卷放在桌上,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先坐下說。”
“不必了。”楚若涵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我只想問問三叔,你還記不記得,律哥兒和蘭姐兒是怎么到國公府的?”
顧三老爺的臉色微微一變,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我記得。”楚若涵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時光,看到了多年前那個風雪交加的冬日,“律哥兒才那么點大,就牽著他妹妹,跪在了門前。”
“蘭姐兒那時候才三歲,一雙小手凍得通紅,手心里全是燙出來的燎泡,疼得直哭,卻連聲音都不敢太大。”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重錘,一下下敲在顧三老爺的心上。
“這么些年,兩個孩子不容易,蘭姐兒那么小就沒有了親娘的庇護,咱們這些做長輩的就算不多疼愛些,也不能拿著孩子的婚事做交易!”
顧三老爺的臉漲得通紅,像是被戳中了最隱秘的心事,急聲辯解,“我沒有!”
“沒有?”楚若涵冷笑一聲,“那王侍讀是太子的人,你敢說你心里沒動過這個念頭?”
“三叔,你從前在鎮子上當縣令時,可不是如今這個樣子的。那時候的你,斷案清明,心懷百姓,何曾想過有一天要拿自家孩子的終身,去換仕途上的方便?”
“你莫要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前程,失了為人的本心!”
這番話,字字誅心。
顧三老爺被說得啞口無,他頹然地坐回椅子上,許久,才長長地嘆出一口氣,聲音里滿是疲憊與沙啞。
“你當我這個做祖父的,就這般鐵石心腸嗎?”他抬起頭,眼眶竟有些泛紅,“我也是為了那孩子著想啊!”
“除了王侍讀是太子的人之外,更要緊的是,他那位公子,我早就派人仔細打聽過了。”
“那孩子品性端正,不沾染任何紈绔習氣,是個潛心向學的好苗子。我也是考察了許久,這才動了心思。”
他看著楚若涵,語氣懇切了幾分:“你再想想蘭姐兒,她都十九了!京中這個年紀的姑娘,孩子都能滿地跑了。再耽擱下去,還能遇上什么好人家?”
“總不能一輩子不成婚,當個老姑娘吧?”
“你說的什么兩情相悅,心意相通,可世間人千千萬,哪有那么容易就遇上?”
“過日子,說到底,看的還是人品。她連見都不去見一面,又怎么知道就一定不合適呢?”
這一連串的反問,讓原本盛怒而來的楚若涵,竟一時語塞。
她不得不承認,顧三老爺的話雖然功利,卻也道出了一個殘酷的現實。
顧蘭心的年紀,確實是最大的難題。
若真要等一個所謂的“心意相通”之人,誰又能保證她不會蹉跎了歲月?
楚若涵心中的怒火,在這一刻,竟被這番現實的考量澆熄了大半。
她看向顧三老爺,見他眼中滿是真切的愁緒,不似作偽。
或許,他真的只是用錯了方法。
書房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良久,楚若涵緊繃的神情終于松動了些許。她緩緩坐了下來,端起下人奉上的茶,卻沒有喝。
“好。”她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卻堅定,“既然三叔把那位王公子說得這般好,那我倒是要親自去瞧瞧。”
“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配不配得上蘭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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