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鞭破空,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卷起幾片枯黃的落葉。
顧清辰站在院中,一遍遍地揮舞著手中的軟鞭。
自從被娘親下令禁足,這方小小的院落便成了她唯一的天地。往日里,若有煩心事,去馬場跑上幾圈,風馳電掣間,再多的郁結也能散個干凈。
可現在,她只能對著空氣,一遍又一遍地發泄著胸中那股無名之火。
顧律哥哥的話,蘭心姐姐的荷包,林嘉佑那張溫和無害的臉,交替在她腦海中閃現。
她煩的不是禁足,而是那種被人蒙在鼓里,被當成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的感覺。
“啪!”又是一聲鞭響,力道之大,竟在青石板上擦出一星火花。
就在她心煩意亂之際,院外傳來丫鬟的通報聲。
“小姐,林公子前來探望。”
顧清辰動作一頓,緩緩收了鞭子,眉頭緊緊蹙起。
他怎么會來?不是早搬出去了嗎?
不等她發問,林嘉佑已經繞過影壁,出現在她面前。
他今日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衫,更襯得他面容俊朗,風度翩翩。
“聽聞你被禁足,心中擔憂,特來探望,看看你是否安好。”他的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眼神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顧清辰的心卻冷硬如鐵。
她將長鞭往旁邊的兵器架上一掛,語氣疏離:“我很好,不勞你掛心。”
林嘉佑仿佛沒有聽出她話中的冷淡,自顧自地走上前幾步,從袖中取出一個物事。
“我知你心中煩悶,特意尋了個小玩意兒來給你解悶。”
他攤開手掌,一個撥浪鼓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那鼓面微微泛黃,畫著一只用朱砂勾勒的小老虎,隨著他手腕的輕晃,發出“咚咚”的輕響。
“你還記得嗎?”林嘉佑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懷念的沙啞,“小時候,這是你最喜歡的玩具。”
“你總說,這只小老虎和你一樣威風。后來弄丟了,你還哭鼻子呢。”
他抬起眼,“我憑著記憶,找了許多地方,問了許多老師傅,尋了整整十年,才終于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
“誰哭鼻子了?我那是眼睛進了沙子,不就是一個撥浪鼓嗎?鎮國公府有的是。”
顧清辰嘴上硬,可眼睛卻緊盯著那個撥浪鼓。
聽著林嘉佑的訴說,一些模糊的、破碎的童年畫面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她好像,真的有過這樣一個玩具。
那句“尋了整整十年”,像一把精準的鑰匙,撬動了她心中最柔軟的角落。
她的手不自覺地伸出,接過了那個撥浪鼓。觸手溫潤的木柄,帶著一絲涼意,也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