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震云安靜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將她說的記下。
核對完賬目,他起身告辭。
臨走前,他從懷里取出一個小瓷瓶和一卷紙,放在桌上。
“我爹新配的活血膏,比藥酒好用。這個圖譜,也是他畫的,教你如何按摩復健,免得落下病根。”
說完,他便轉身走了,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顧清辰愣愣地看著那兩樣東西。
她展開那卷紙,上面用炭筆細致地畫著腳踝的圖樣,標注了每一個穴位,旁邊還用小字寫著每日按摩的次數和活動的角度。
所有人都讓她別沖動,讓她顧全大局,只有錢震云,在默默地關心她摔得到底疼不疼。
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然而,這點微瀾還未散開,就被林嘉佑驚喜的聲音打斷了。
“清辰,你來看。”
她回過頭,看見林嘉佑從被子里拿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小小的木雕,通體火紅,雕的是一匹揚蹄欲奔的駿馬,眉眼間那股神氣,正是她痛失的愛馬“赤焰”。
“我睡不著,試著刻了一個。”林嘉佑將小木馬遞到她手里,“這樣,它也算一直陪著你了。”
顧清辰接過那只小小的木馬,指尖觸到溫潤的木質,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方才因錢震云而起的那點異樣,瞬間沖刷得一干二凈。
秋獵的風波剛剛平息,一張燙金的請柬便送到了鎮國公府。
請柬來自三皇子府,名目是舉辦金秋詩會,廣邀京中才子與名門閨秀。
信上指名道姓,請了顧清辰,也請了那位在西山圍獵中“聲名鵲起”的林嘉佑。
顧清辰對那些酸文假醋的東西向來沒興趣,可一看到林嘉佑的名字,眼睛就亮了。
這是個好機會。
一個能讓全京城的人都見識到嘉佑才華的好機會。
她幾乎沒有猶豫,當即就決定要去。
“胡鬧!”
顧君澤的書房里,鎮國公將那張燙金的請柬拍在桌上,發出沉悶的一響。
“你知不知道三皇子和太子是什么關系?這哪里是詩會,這是在拉人頭,選邊站!”
顧君澤看著自己這個心思單純的女兒,又氣又無奈。
“爹,您想太多了。”顧清辰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林嘉佑只是個書生,他能跟朝堂扯上什么關系?三皇子請他,也是看重他的才學。”
“才學?”顧君澤冷笑一聲,“清辰,你什么時候才能用腦子看人?”
“林嘉佑和雍王府的關系,京中眾人皆知,林景川什么時候說過不會管他?他住在咱們家就夠扎眼的了。”
“爹告訴你,你可以去,但你給我記住了,管好你的嘴,更要看好你身邊那個人!”
顧清辰嘴上應著“知道了”,心里卻覺得父親是多心了。
在她眼里,林嘉佑就是那塊被蒙塵的璞玉。
她要做的,就是親手把上面的灰塵擦干凈,讓他綻放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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