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臉色煞白,下意識地后退半步,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我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想對娘親下手的人。”
梅子像是被這句話刺痛了,猛地抬起頭。
“他們不是你的親生爹娘!”她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夫人肚子里的,才是鎮國公府正兒八經的嫡子!少爺,您想過沒有,等那孩子一生下來,您該怎么辦?姨娘拼了性命才為您換來的前程,難道就要白白斷送了嗎?”
顧軒的眼神冷得像冰。
“我一歲多時便過繼給了父親,自我記事起,他們就是我的爹,我的娘。”
他上前,奪過梅子手中早已冰冷的水盆,重重地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你若再次出手,我便不會再管你。”
梅子被他眼中的冷漠震懾住,身體微微發抖,卻依舊不肯放棄。
“少爺,奴婢都是為了您好啊!”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膝行到顧軒腳邊,仰著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這鎮國公府的家業,只能是您的!也必須是您的!”
顧軒垂眸看著她,眼中沒有一絲動容。
“收起你的心思。”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轉身走進屋里,將那扇門重重地關上,也隔絕了梅子所有的哭求。
院子里,只剩下梅子一個人,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寒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卻吹不散她眼中的執念。
主屋內的燭火還亮著,那碗已經空了的藥碗被端了下去。
楚若涵躺在顧君澤的臂彎里,毫無睡意。
“我們已經有了清辰。”顧君澤突然說道,“你說,誰會這般容不得你,再生一個?”
他的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楚若涵刻意回避的那個點。
下一瞬,楚若涵蹭的一下坐起身來,被子從肩頭滑落。
“你在懷疑軒哥兒?”
顧君澤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不會是他。”楚若涵立刻搖頭,“他不是那種孩子。”
“府里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沒有可疑之人。就算是朝中的政敵,也不至于用這種手段,伸手到后宅里來。”
顧君澤的聲音很平靜,“這不像朝堂爭斗,更像是內宅的陰私。而在這府里,誰的地位,會因為這個孩子的出生而受到最大的威脅?”
楚若涵當然知道,顧君澤的分析沒有錯。
過繼來的長子,與即將出生的嫡子。
這本身就是一道難題。
可是,那個人是顧軒。
是那個她從小養到大,把妹妹寵上天,在軍營里受了苦也只字不提,會恭恭敬敬叫她“娘親”的孩子。
她不愿相信,也無法相信。
“可他待我、待清辰,都是真心的。”楚若涵為他辯解,更像是在說服自己,“我能感覺得到,那不是裝出來的。”
“人心隔肚皮。”顧君澤也坐起身,伸手將滑落的被子重新拉上,蓋住她微涼的肩膀,“或許他真心過,但當他意識到,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可能會奪走他的一切時,那份真心,還能剩下多少?”
楚若涵說不出話來。
是啊,她如何能去賭,在鎮國公府的爵位和家業面前,一個十幾歲少年的人性能否經得起考驗。
夫妻二人誰都不愿相信,那會是他們從小養大的孩子。
良久,楚若涵深吸一口-->>氣。
“是與不是,那便再試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