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內,檀香繚繞。
顧三夫人蜷縮在蒲團上。
她衣衫凌亂,發髻散開。
臉上淚痕交錯,混著灰塵,狼狽不堪。
她死死盯著緊閉的房門。
門外,隱約傳來嫡子顧承業的哭喊聲。
還有兒媳楊氏的低聲勸慰。
這些聲音,此刻聽來,卻像催命的符咒。
她知道,她的丈夫,顧三老爺,就在門外。
他要親手了結她。
了結她這個,曾經被他捧在掌心,如今卻成了他官聲污點,家族恥辱的妻子。
門吱呀一聲開了。
顧三老爺走了進來,他身著一襲深色常服。
臉色鐵青,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他手上端著一個托盤。
盤中,一只白瓷小碗,碗里盛著半碗清澈的液體。
那液體在昏暗的燭光下,泛著幽冷的微光。
顧三夫人猛地一顫,她掙扎著,想要往后退。
可佛堂的空間本就狹小。
她退無可退。
“老爺,你不能這樣對我。”她的聲音嘶啞。
“我是你的結發妻子啊!”
顧三老爺沒有說話。
他只是走到她面前,將托盤放在地上。
然后,他緩緩蹲下身。
撿起地上那只小小的,沾著灰塵的木魚。
他一下一下,輕輕敲著……木魚聲在寂靜的佛堂里回蕩。
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莊重。
“我本不想走到這一步。”顧三夫人顫抖著。
她死死盯著顧三老爺那張冷漠的臉,“可顧律那個孽子,他步步緊逼!”
“他要毀了我們三房!”
顧三老爺停下了敲木魚的動作,他抬起頭,眼神像兩把冰冷的刀。
“誰毀了三房?”他的聲音低沉。
“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愚蠢。”
“是你,把三房的臉面,踩在地上。”
顧三夫人身子一抖。
她想反駁,可喉嚨里像是被什么堵住。
“你以為,顧律為何能全身而退?”顧三老爺的聲音里帶著諷刺。
“你以為,他為何能將三房的丑事,堂而皇之的擺在大堂之上?”
“他是故意的!”顧三夫人尖聲喊道,“他就是為了報復我!”
顧三老爺冷笑一聲,拿起那只白瓷碗,遞到顧三夫人面前。
“顧律要的,從來不是報復你一人。”
“他要的,是這個家,徹徹底底的改頭換面。”
“而你,是阻礙。”
顧三夫人看著那碗清液,絕望涌上心頭。
她知道,顧三老爺說的是實話。
顧律的心思,深沉到令人發指。
他就像蟄伏多年的毒蛇,一旦出手,便要置人于死地。
“你給我走了一條死路!”顧三夫人猛地抬起頭。
她盯著顧三老爺的眼睛,眼中滿是怨恨。
“你若不死,顧律能善罷甘休嗎?”
“你若不死,我如何保住官聲?”
顧三老爺的聲音冰冷,“我如何保住承業的前程?”
“你這個蠢婦!”
“我真是豬油蒙了心,那般信任你。把整個家都交到了你手里。”
“你卻殘害妾室,殺害我的子嗣!”
顧三夫人臉色慘白。
顧三老爺的聲音陡然拔高,“為什么非讓他們死呢?他們又不會阻礙你的地位……”
“你把庶子庶女當成什么了?”
“他們是我的骨血!是顧家的血脈!”
“你把他們當成草芥,隨意踐踏!你以為,顧律的父親,就該死嗎?”
“你以為,蘭姐兒就該被你送出去,任人擺布嗎?”
顧三夫人的瞳孔猛地收縮。
她一直以為,顧三老爺對這些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她一直以為,他對那些庶出的孩子,根本不在乎。
可如今看來,她錯了。
大錯特錯。
顧三老爺的憤怒,像一把利刃,刺穿了她所有的偽裝和僥幸。
“你該死!”顧三老爺的聲音像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他不再廢話,一把捏住顧三夫人的下巴。
強行將那碗毒酒,灌入她的口中。
顧三夫人拼命掙扎。
可她的力氣,在顧三老爺面前,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液體順著她的嘴角流下,她的身體開始抽搐,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
她的眼睛瞪得極大。
充滿了不甘,充滿了恐懼,充滿了怨毒。
她死死地盯著顧三老爺,仿佛要將他-->>的樣子,刻進靈魂深處。
顧三老爺松開手。